摊主看了看跟在两人后面麒麟队手中的东西，又见着凌南依怀里的泥塑，几乎笑弯了眼，“二位出来一趟，买这么多玩的回去，如此惦记府中孩子，真是难得啊。”</p>
这个时代生育早，按凌南依和萧瑾的年纪，早该有孩子了。</p>
摊主见两人十分亲密，知道是一对，下意识也觉得是做了父母的人。</p>
凌南依的脸陡然有些烫。</p>
一路逛下来她没特意去留意，只凭喜好去买了。</p>
这会回头去看，才发现自己买的所有东西，果然都是小孩子才玩的。</p>
她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p>
与萧瑾不同。</p>
以他的身份，小时候定然是集万千宠爱一身，想要有什么有什么。</p>
甚至别的小孩不能拥有的，他也能得到。</p>
他的童年一定充满了乐趣。</p>
而她，什么都没有。</p>
组织里的人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上头的人会根据每个孩子的天赋侧重入手。</p>
她还记得自己被选入制毒组的原因。</p>
因为在那批孩子里，她是唯一一个蒙着眼通过闻香味，区分出所有鲜花的孩子。</p>
从那以后，除了晚上和其他孩子一起睡觉，她都是待在冰冷的地下室中，陪伴她的全是装满毒药的容器。</p>
孩子该玩的玩具，那是不可能有的。</p>
当然，她从来没有抱怨过。</p>
因为她清楚像她们这样的孤儿，有个收容的地方就很不错了。</p>
有吃有穿，她们就不会挑剔，组织里的人也不懂得照顾一个孩子的心里需求。</p>
缺失的童年只有靠自己忍着。</p>
然而就算她们不说，不代表她们真的没有想过。</p>
有一天中午，她们正在走廊里集体洗衣服，有客人需要保护，只是眼光挑剔，亲自来组织里挑人。</p>
是一对夫妻，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女孩。</p>
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球。</p>
有底座的那种，海蓝色的，还做出了海浪的波纹，上面嵌着水晶球，里面有一只小海豚。</p>
小女孩路过她们时，水晶球真在闪闪发亮。</p>
白雪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旋转，包围着小海豚起伏，看上去特别漂亮！</p>
那种美丽简直撞击了凌南依的心，她看的甚至忘记了搓洗衣物。</p>
只是可惜小女孩跟着父母走到走廊尽头时，啪叽一声，将水晶球摔到了地上。</p>
水晶球烂了，小女孩想哭。</p>
她的父母说，“别难过，小美，回去后我们还可以再买，我们带你去商场看，你想要哪个咱们就买哪个。”</p>
小女孩回头看着地上的水晶球时，露出一种奇特的眼神。</p>
好像有些得意……</p>
那时候的凌南依特别不理解。</p>
因为她只见过那一只，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还有很多更漂亮的水晶球。</p>
其实一切都是小女孩的自导自演。</p>
她早玩腻了小海豚的那只，故意摔烂了它，为了去得到其他更好看的东西。</p>
凌南依却真的很难过。</p>
她站在走廊的最后一个位置，离摔烂的水晶球也最近。</p>
鬼使神差的，她放下衣物，竟然去捡起了那只摔烂的水晶球。</p>
只是外面的玻璃碎了，波浪形状的底座和小海豚还是完整无缺，虽然少了白雪带来的梦幻，但她觉得这样的水晶球也很美丽。</p>
凌南依爱不释手。</p>
刚开始只是敢躲在被窝里偷看，后来越看越喜欢，她会随身带到地下室。</p>
因为总惦记怀里的东西，学习的过程中总分心。</p>
教官不满意，有意问了同住一屋的队友。</p>
队友也是孩子，不敢在教官面前撒谎，说出了她藏着水晶球的事。</p>
水晶球被翻出来，丢弃在垃圾桶里的那天，正好是凌南依八岁的生日，她没有哭，也没有反抗。</p>
当然，她也不敢反抗。</p>
回到宿舍里，她拿出了枕头下留用的蜡烛。</p>
等所有人睡着了以后，将蜡烛放在床杠上，然后用头顶着被窝，挡住大部分光芒，许了一个生日愿望。</p>
“没事的，凌南依，等一等，等长大就好了，那时候可以经常出去，也能赚钱了，可以再买一个。”</p>
说完后，她觉得不够满足，又道。</p>
“不仅水晶球，还有其他的，所有别人玩过的玩具，你都可以为自己买。”</p>
八岁生日过完，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p>
后来真的长大后，她也渐渐忘了曾经郑重许过的愿望。</p>
只是那种内心的渴望没有就此消失。</p>
当机会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喜好还是会下意识去弥补曾经的空缺。</p>
不过回味过来后，是真的很幼稚啊。</p>
凌南依不好意思继续，迟疑了一下，慢慢放下怀里的小动物泥塑，“我们买了太多东西，好像都拿不回去了，不好意思啊，这些我不要了吧。”</p>
摊主一下子傻了。</p>
倒是萧瑾弯腰又拿了几只她放下的东西，“本王手中还空，买了吧，本王帮你拿。”</p>
摊主赶紧添油加醋，“对对，小孩子最喜欢我的泥塑了，往日只要我一展摊，不出一个时辰，所有的东西准卖完，今日你们赶巧，家里有事我来晚了一点，不然这会儿东西早都卖完了，你们想买也没得买。”</p>
摊主一直强调孩子喜欢，凌南依的脸色越发难看。</p>
她看着萧瑾，小声道，“算了，我们又没孩子，买这些回去做什么！”</p>
摊主不知情便罢，萧瑾可是陪着凌南依买的身后一堆东西。</p>
他笑了笑，“既然做娘的喜欢，将来的孩子肯定也喜欢，先买几只，你给收着，等以后咱们有孩子，你再送给他们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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