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空荡荡的厅堂之内,只剩下了刘敬与马致远两人。</p>
马致远已经收起了茫然的神色,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等着刘敬的发话。</p>
所谓行省,就是从中书省派出的临时机构。行省制度自金朝出现,实行到现在为止,依然没能形成定例。需要的时候设立,不需要的时候便撤回。</p>
是以,此时朝廷对于行省的管理,始终处于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之中。</p>
朝廷以河北、山东、山西之地为“腹里”,直属中书省管辖。腹里之外,除了忽有忽无的福建,常设岭北、辽阳、河南、陕西、甘肃、四川、云南、湖广、江西与浙江十个行省。</p>
行省的官员设置并不多,也没有定数。就如浙江行省,现在是有一个行省参知政事。在没有行省平章的情况下,叶李就相当于行省丞相。</p>
左丞刘敬作为叶李的副手,便是行省的二把手。</p>
在其之下,是身为左右司郎中的高克恭,以及从六品官阶员外郎的马致远。</p>
从六品,相当于上县的老大县尹,但是在行省里却只能算是小弟弟。</p>
因为擅长散曲的创作,马致远成名颇早,在大都有“曲状元”之称。以此得到真金的欣赏,成为其幕僚之一。</p>
若能等真金上位,马致远自然从此仕途无忧,前程似锦。可惜,真金一死,其手下幕僚便如树倒猢狲,死的死散的散。</p>
马致远从此开始过上“枯藤老树昏鸦”的忧郁生活。</p>
虽然官职还在,却上升无望,被扔在浙江行省,一点权力也没有。</p>
这便是跟错了领导的代价……</p>
不过,历来擅长写诗作曲的文人,就没几个懂得如何当官,这大约是历史的规律。</p>
“马致远!”刘敬轻声唤道,脸上不显喜怒。</p>
“在。”马致远抬起头,将繁杂的思绪暂时抛开。</p>
“师尊请你过去一趟。”</p>
师尊?是姚燧吗?</p>
他什么时候叫人过来请我了?马致远四顾茫然。</p>
厅堂之内,除了他与刘敬,早已无旁人。</p>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比自己官大两级的刘敬。</p>
马致远默不吭声地起身,穿过廊道,推开虚掩的垂花门,来到后院。</p>
这里有一座名为“听风”的小阁楼,两个持刀护卫远远地守在阁楼之前。</p>
马致远目不斜视,推开紧闭的屋门。</p>
门内是一间布置得相当雅致的茶室,墙上数幅水墨山水,伴着室内古色古香的桌椅茶几,透出许多的沧桑。</p>
一套齐全的茶具纹丝未动,烧水的红泥炉也依然冷清。</p>
整间茶室之内,感觉不到的任何温暖气息。</p>
方桌两侧,一边坐着刘敬的那位“尊师”姚燧,一边则坐着甄鑫与谢翱。</p>
马致远拱手一礼道:“马某,见过姚先生。”</p>
姚燧延手道:“先坐再说。”</p>
马致远点点头,在方桌的另一侧坦然坐下。</p>
大名鼎鼎的姚燧,马致远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应当还算熟悉。</p>
当年自己跟随真金时,姚燧便是时常出入太子府的文人之一。只是那时北地大儒如过江之鲫,迎来送往,都是姚枢、窦默、许衡、王恂、耶律铸等声名显赫之辈。</p>
对于当年的姚燧,真金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马致远自然也不可能与之太过亲近。</p>
可是谁能想得到,十数年之后,这位姚燧却已成为北地的儒学领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