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白大褂,长相很俊秀,挺拔的身形如同青竹一样,单看面容是个很无害,甚至连攻击性都没有的人。</p>
但是偏偏那双眼睛却泄出了一些阴鸷的森冷,破坏了他儒雅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条游刃有余戏耍猎物的毒蛇。</p>
“好久不见啊。”他慢条斯理的道,视线一直在少年的身上逡巡,像是在审视自己的作品有没有出现瑕疵。</p>
凌翊一剑砍掉了男鬼的头颅,然后淡漠的收回武器,垂眸点头,“好久不见。”</p>
沉默开始在二人中间蔓延,凌翊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几乎在顾瑜出现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猜到了所有。</p>
看来近火烛确实如同池雀说的一样,是个很记仇的人。</p>
审视的目光收回,顾瑜慢慢的笑了出来,“看来你确实被养的很好。”</p>
凌翊并不否认,“是的,父亲很好。”</p>
顾瑜眯了眯眸子,旋即笑了出来,“你管他叫父亲?”</p>
凌翊眼神淡淡,“不然叫你?”</p>
顾瑜收敛了笑意,轻声道,“你的杀意外泄了,你想杀我。”</p>
凌翊些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不应该吗?”</p>
他们原本也就不是能叙旧的关系,不死不休他应该是贯穿他们关系始终的四个字。</p>
顾瑜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眼神柔和,“不愧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知道这些东西没办法骗过你,你的能力很强,如果是之前的你的话,一看到我就会不管不顾的杀死我吧。”</p>
“看来这段时间你成长的确实很快。”</p>
凌翊微微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没有说话。</p>
顾瑜也不甚在意,笑容加深,“跟我聊聊你的近况吧。”</p>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真实的顾瑜,即便知道是假的,凌翊还是有一刹那的恍惚。</p>
但是也只是失神的一个瞬间就回过了神,眼睫轻颤,“大概不是你喜欢听的话题。”他道。</p>
“我是你的父亲。”顾瑜神色不变,依旧笑道,“你的事情我当然感兴趣。”</p>
凌翊抬眸看着他,神色漠然,“你偏离了,顾瑜不会说这种话。”</p>
他从不允许01称呼他为父亲,在他尚且年小的时候,曾懵懵懂懂的唤过他一声父亲,那一次他受到了很严重的教训。</p>
“顾瑜”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歉,是我没注意好。”</p>
说着那如同毒蛇一样的目光再次一寸寸缠绕上了少年的身体。</p>
“你唯一一次叫他父亲的时候在手术台上躺了整整七天七夜,被溶解掉了身上的所有骨头,像一摊烂肉一样摊在笼子里,直到你自己的自愈能力长出新的骨头。”</p>
他像是觉得好笑,笑出了声,视线却一直绕紧了凌翊,“那个时候你还受不了疼,没有骨头的样子真狼狈啊,只能在手术台上小声求我,连哭的力气都没......”</p>
凌翊抬起了眸子,灰碧色的瞳孔泛出幽光,跟他对上,“激怒我?”</p>
“顾瑜”笑的很绅士,“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串代码而已,被设计出来的作用就是给你带来一些麻烦。”</p>
“如果你实在不想提及这个,我们也可以换一个话题。”顾瑜轻声道,眼中的恶意越发浓烈。</p>
“比如,我们来说说你的味觉是怎么样消失的?或者你的眼睛是怎么被改造的?”</p>
凌翊罕见的有了些许情绪波动,他沉默着拿出了剑,手臂微微颤抖。</p>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顾瑜”抱臂靠在墙边笑起来,“这原本就是个阳谋,近火烛打的主意就是让你动手。”</p>
“而且我们都知道你会动手。”,他往前走了一步,主动握住剑身,用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声音温和却像是在蛊惑,“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你肯定会想再杀我第二次的。”</p>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p>
剑尖被他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心脏推进,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猩红的血液滴落地面,时间在这一刻凝固,鲜红的液体渐渐汇聚成了一摊小小的血海,清晰地映照出了“顾瑜”脸上那副笃定又恶劣的笑容。</p>
凌翊紧紧地抿着嘴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然而,他每后退一步,"顾瑜"就会紧跟着向前迈进一步,如影随形,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而拉远,反而变得愈发紧密起来。</p>
这场景宛如一场禁忌的舞蹈,两人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纠缠、牵扯,无法轻易挣脱对方的束缚。</p>
这种无力的感觉在凌翊拖着顾瑜自毁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他此刻面对这个人的仿品时还是会本能的从骨头缝中渗出来。</p>
血淋淋的疼痛和教训无法被抹除,本能刻在骨子里,他看着面前熟悉的脸有些恍惚。</p>
他真的逃出来了吗?</p>
还是说现在经历的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一场实验罢了?</p>
真正的顾瑜一直都在玻璃的后面,用那双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盯着他,记录观察着他的一切。</p>
被掌控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凌翊在即将刺入心脏时召回了剑。</p>
顾瑜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你还是这样懦弱,没有一点长进。”</p>
他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就好像这里是他的主场一样。</p>
凌翊微微垂着头,他们两个人现在的距离挨得很近,“顾瑜”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双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