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躺进了符文贴成的圈里，准备睡觉。</p>
很不想在乱葬岗睡，但更不可能丢掉这辛苦赚来的晶石。</p>
二者取其一。</p>
肯定要钱。</p>
纪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p>
第二日天微微亮，背后的人便贴近了她的脖子，蹭了又蹭。</p>
纪雀眼睛没有睁开，便抬手将越长夜的脑袋推开。</p>
“下次不要挂在我身上死。”纪雀道，撑起了身子。</p>
挂在她身上，就连她也取不下来。</p>
越长夜被推开，没有挣扎。</p>
吸了吸鼻子，哪里还有她残留地味道。</p>
纪雀起身之后，便收起了地上的符文。</p>
然后身上的黑袍一脱，眼带也取下，然后开始装晶石。</p>
一万五的晶石，没有储物镯，很麻烦。</p>
但纪雀并不嫌麻烦。</p>
将一个个晶石全部装完，绑好了黑袍。</p>
摆弄好之后，纪雀掏出了玉简。</p>
联系了修习院的人。</p>
是雷万重。</p>
当看到纪雀的玉简传信，雷万重下意识地提起了心。</p>
生怕她有什么事。</p>
“纪雀，怎么了？”而此时总府正在开会，除了雷万重，一众领导都在。</p>
甚至豆贾三和长垣也过来了。</p>
他们很清楚纪雀的性格，若是没有事情，是不会联系他们的。</p>
一听到纪雀，旁边的几个人全凑了过去。</p>
豆贾三、长垣，公南乌、继明，还有已经默默靠过来的公南曜。</p>
一群人突然挤过来。</p>
就看到里面的纪雀。虽然只是黎明，天色未明，但大约能看到她的轮廓。</p>
看到众人全部凑了过来，纪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p>
她的招呼很敷衍，手一放下就问道，“府长，你那里方便说话吗？”</p>
雷万重听到她的话，看了眼会议厅。</p>
除了纪雀熟悉的人之外，还有别的人。</p>
于是挥退了其他所有人，最后只留下几个知道纪雀情况的人。</p>
豆贾三、长垣、公南乌、继明，以及公南曜。</p>
将人都遣走，雷万重才问，“现在好了，有什么事，你说？”</p>
“之前我给你提过的，找的那个人。”纪雀说道，“还记得吗？”</p>
纪雀没有直说“魔王”。</p>
因为越长夜就在她旁边。</p>
雷万重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恍然道，“你说的”</p>
纪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p>
雷万重到了喉咙的“魔王”二字卡在了喉咙。</p>
话音一转。</p>
“我们还没找到，现在还在外面搜寻。”雷万重说到此事，就忧心忡忡。</p>
“不用了。”纪雀道，“她现在就在我身边。”</p>
“你们暂时不用找了。”</p>
纪雀简单说完，便道，“再见。”</p>
说完，她便收起了玉简。</p>
主要怕多说，泄露了什么，让越长夜听到。</p>
别看她呆愣如木，其实怕是什么都听得到。</p>
就像之前，纪雀把她当脑子不好使的人。</p>
可当她站在纪雀面前，问为什么要那样杀她的时候，纪雀就知道，她脑子并没有不好使。</p>
只是怪异，不是脑残。</p>
所以她并不愿意让越长夜听到不该听的。</p>
如纪雀所料，她刚收起玉简，身后越长夜便贴过来。</p>
“你让人去找我了吗？”</p>
“是的。”纪雀一边说，一边将装满晶石的包裹一甩！</p>
扛在了肩上。</p>
越长夜跟在身后，说道，“你找我，我也在找你。”</p>
虽然音色有些暗沉，与之前的语气并无二样。</p>
但不知为何，纪雀却从里面听出了难以察觉的欢快。</p>
“我找了你好久。”她又说。</p>
“我也找了你好久。”纪雀说道。</p>
“你也想一直跟着我吗？”越长夜问。</p>
“对。”纪雀没有任何犹豫，回地自然极了，“丢下你之后，我很后悔。”</p>
“非常后悔，于是我到处找你。”</p>
“没找到，我就叫我的朋友亲人一起找你。”</p>
“你看，我对你好吧？”</p>
越长夜点头，“好。”</p>
“对你好，你要听话。”纪雀道，“要乖。”</p>
“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p>
“懂吗？”</p>
越长夜点头，“好。”</p>
两人继续往前走。</p>
见纪雀没说话了，越长夜又问，“你有很多亲人吗？”</p>
“嗯。”纪雀敷衍应声，忽而，福至心灵。</p>
她怎么没想到掏越长夜的话！</p>
“那你呢？你的亲人呢？”她停下了脚步，想等她走上前，并肩一起。</p>
但她停下，越长夜也停下。</p>
保持在她身后，紧紧跟着。</p>
“我没有亲人。”越长夜道。</p>
纪雀复而行走，越长夜也跟上。</p>
“那你亲人呢？”纪雀问，“每个人都有父母亲，你的呢？”</p>
越长夜摇头，“我父母死了。”</p>
纪雀刚复行的脚步一顿。</p>
她记得？？？</p>
压住心中惊骇，她找到了个大石头，将东西放下，拍了拍身边的石头。</p>
“累了吧，坐会儿。”</p>
越长夜走过去坐下。</p>
那石头比纪雀坐的矮一些，纪雀偏头看着她，视线低一些。</p>
“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又如何死的？”</p>
“我出生那日，他们就死了。”越长夜道，“死在战场上。”</p>
纪雀坐在那里，没说话。</p>
沉默着。</p>
半天，才憋了一句，“好可怜哦。”</p>
“你也很可怜。”越长夜低声道。</p>
纪雀茫然“啊”了一声，“什么意思？”</p>
“你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越长夜说道，声音有些低。</p>
纪雀坐在那里，凌乱了。</p>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p>
所以……这家伙知道自己的身份？？？</p>
脑子一时间炸开了。</p>
“记得我？”她挑眉，作惊讶状，“你谁啊。”</p>
“我们同一日出生。”越长夜继续道，“她刚生下我，就参与了战事。”</p>
“我到处爬，然后看到了你。”越长夜说着，转头，看向纪雀，“那时候你也刚出生。”</p>
“脐带都没断，浑身是血。”她说道，“可是我还没爬过来，你就消失了。”</p>
越长夜抬头，看向纪雀，“你跟我一样。”</p>
“我们都是魔。”</p>
纪雀咬了下嘴唇，挪开了眼，看着远处的天边。</p>
许久，才恍然道，“哦……原来我是魔啊。”</p>
这人竟然全部都记得！</p>
连自己都不记得的出生，她都记得！！！</p>
“是啊。”越长夜道，“所以我们是亲人。”</p>
纪雀点头，“有道理。”</p>
破晓的天光渐明，朝阳升起，晨曦的光洒在两人身上。</p>
过了好一会儿，越长夜继续道，“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p>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出你了。”</p>
越长夜看着纪雀，目光里只有纪雀。</p>
纪雀才开口，“可惜我都不记得了。”</p>
“我醒来，就在这里了。”</p>
“你呢？你后来去了哪里？”她问越长夜。</p>
“我后来被父母用最后的魔力封印了。”越长夜说着，声音变得冰冷。</p>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p>
她说道，“等我再次醒来，在魔域深渊。”</p>
“封印弱了后，我逃了出来。”她说着，目光也冰冷起来。</p>
“我出来，是要杀光这天下之神，也要杀光这些苍生！”</p>
她的声音如寒冬冰霜，听得纪雀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p>
“还有那些妖怪，我都要他们的死！”</p>
她一字一字，那双干净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p>
纪雀屈腿，两只脚缩到了石头上，双手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p>
乖乖……</p>
“你是我的族人。”越长夜继续说着，看向她，“我们一起杀光他们，好不好？”</p>
“好。”纪雀点头，“杀光他们。”</p>
听到纪雀的回答，越长夜眼里的红慢慢褪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p>
“可是，为什么要杀妖怪呢？”纪雀好奇问，“它们不也是我们的族人吗？”</p>
杀神杀人，她理解。</p>
自己人也杀？</p>
魔王这么狠的吗？</p>
“只有魔族，才是我们的族人。”越长夜说道。</p>
她想起了以前。</p>
从逃出来后，她遇到了很多妖怪。</p>
每一个见到她的，都想吃了她。</p>
撕咬啃噬。</p>
她死了很多很多次，又活了很多很多次。</p>
从出来到现在，死亡昏迷的时间，比活着更多。</p>
没有人救过。</p>
第一次被救，就是她。越长夜看向纪雀。</p>
“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对吧？”她又问。</p>
“嗯。”纪雀笃定点头，“会的。”</p>
“也不会再杀我了，对吗？”</p>
纪雀沉默须臾，更笃定地点头，“不会了！”</p>
“对了，你既然是魔族，那你的力量呢？”纪雀转头，看向越长夜。</p>
“也被封印了吗？”</p>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p>
问出来之后，纪雀都紧张了。</p>
等着答案。</p>
越长夜摇头，“我的力量被禁锢了。”</p>
说着，她仰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好。”</p>
而后突然转头，看向纪雀，“你呢？你的力量是怎么恢复的？”</p>
她们都是魔族，有一样的遭遇。</p>
纪雀的回答，就是她的答案。</p>
纪雀仰头，好一会儿，才摇头。</p>
“没有你告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道，“至于力量……我也忘记了。”</p>
“等我找到答案，再告诉你。”</p>
越长夜很安静。</p>
好一会儿，她又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p>
“不会。”纪雀想也不想便回道。</p>
“走吧，天亮了，我们去吃点儿东西。”</p>
她提起地上的包裹继续扛到肩上，朝村子里走去。</p>
越长夜跟上。</p>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僻静无人的村落里。</p>
脑子里太多的事，一时间有些混乱。</p>
她一直以为越长夜是个憨憨魔王，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憨憨。</p>
结果人家什么都知道。</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