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复一日勉强扬起的笑容中,张雪桔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她开始变得恍惚,开始时不时耳鸣,开始变得失眠。</p>
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开始做噩梦,梦中母亲模糊的面容都显得狰狞起来,她听见妈妈语气很失望的朝她喊:“你什么都做不了,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一个一个接连死去,你只是个废物,张家的废物,张雪桔,我很失望。”</p>
张雪桔只是茫然的想,为什么母亲还是叫她桔梗花的桔?她是张家人?她不应该被除名了吗?</p>
她知道那不是妈妈,可真的不是吗?张雪桔开始怀疑自己,妈妈的话也听不太真切了,最终落到她耳侧的只剩一句:“这是你的宿命,你摆脱不了这个名字,张雪桔。”</p>
桔梗花的桔,不是桔子的桔。</p>
梦境中的白雪飘飘洒洒,堵住了张雪桔的耳朵。</p>
她只听得见雪声了。</p>
张雪桔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医生,谭梅告诉她,这种幻听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潜意识回避了你原本的幻听内容,当然,这只是她的推测,谭梅说,人的大脑谁都没钻研透,我不能保证我说的是准确的,但是我能保证的是,你现在必须开始吃药。</p>
张雪桔开始吃药,也尽量不下地,可是她忍不住,忍不住想去杀了那帮人,那帮将她师父打得半死不活的人。</p>
她真的去了,可是那些人实力普遍偏下,张雪桔很失望,她知道这里没有那个领头的,肯定还有一股势力介入其中,否则就这些人,她师父怎么可能应付不过来?</p>
既然如此,她本意只是想问出另一股势力的下落的,却不曾想却有人偷袭,柳三教她的防御机制让张雪桔下意识就回身一刀,那人脖子便瞬间炸开一朵红色的血花,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张雪桔的面上,那人临死前的那种狰狞的杀意,在逐渐涣散的瞳孔中,都渐渐转换成了恐惧,自此再无生息。</p>
她失手杀了人。</p>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雪桔知道她不能在这时候脆弱,她只是毫无波澜的抹了把脸,给自己点了根烟,抬起的眼中遍布血丝,她好似忘了自己浑身是血,疲惫的,淡漠的看了剩下的人一眼,然后哑着嗓子叫他们滚。</p>
直到所有人都跑远,张雪桔才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微微发着颤,她看着血泊中那人惊惧的面庞,渐渐和记忆里母亲倒下的笑颜重合。</p>
张雪桔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想吐。</p>
她自此便厌恶看那些在死去时挣扎的面庞,那令她恶心,反胃。</p>
她同样也厌恶自己,妈妈也好,师父也罢,她在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是废物,才连身侧的人都没法保护好。</p>
或者说,他们都是因她而死的。</p>
她又是做错了什么?</p>
张雪桔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罪。</p>
她病得更重了。</p>
“——当家的?”</p>
西风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怎么这副表情。”</p>
张雪桔才意识到,自己想着想着,表情逐渐变得淡漠,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p>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p>
张雪桔扯出个笑:“忙完了?”</p>
“忙完了,您到底什么事要避着人说?”</p>
张雪桔把脑海里沉重的东西挥散,拉着西风往里屋的方向走了几步,确保这个距离黑瞎子听不见,才道:“有点事情想问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