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你当云山派的人都是傻子吗?明知道做这件事会往自己身上沾腥,还要去杀凌波派一个无关紧要的弟子?而且,在来千泽城的路上,云山派也有一名弟子被魔杀了,这又算在谁头上?”
上官澜瞪大了眼睛,昨晚的凶案竟不是第一起案子!
不过他很快附和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幕后之人正是想利用这件事,离间各大门派的关系。”
孟清和手指绞着鬓边一缕头发,思忖片刻,问道:“你今晚设宴,不只是为了引本尊来此?”
虽说孟清和不许他们去找她,但派个人给她送个信并不是难事。
上官澜宴请各大门派,定然还有其他目的。
“如果真有人操控魔行凶杀人,在这件事被压下去之后,那人定然还会有动作,而且他的目标,仍然是那些江湖门派。”
杀一個普通人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恐慌,只要千泽城城主微微施压,别说杀一个人,就算是灭门的惨案,也能被压下去。
但这些从各地来参加摘星大会的江湖人士就不一样了。
千泽城城主能管得了千泽城的事,还能管得了他们出了千泽城之后的事?
届时天下到处传着魔在人间作乱,这对魔界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呢?你在这场宴席上做了什么手脚?”
不愧是魔尊,上官澜恭敬道:“我命人在酒坛里放了云黛草的粉末。”
孟清和抬脚踹翻上官澜,“上官城主果然财大气粗,云黛草都能拿出来宴客。”
云黛草长在窈梦海,食之可增长修为,乃魔界圣草。
将云黛草晒干磨成粉末,兑水服用,幽绿的粉末会沉在身体中,就像打了个小灯笼一般,而魔的眼睛能看到那些发出幽绿之光的粉末。
这种粉末需要两三日才能融入四肢百骸,而这两三日的时间非常关键。
云黛草特别敏感,一旦察觉到这具躯壳处于危险之中,幽绿之光会骤然变红,随后消失不见。
虽说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却是浪费了云黛草。
要采摘云黛草并不容易,在魔界只有修为高深的魔才能在窈梦海底采摘到云黛草。
而他们用云黛草增长修为时,会选一个隐蔽的地方,防的就是云黛草失去药效。
上官澜将云黛草的粉末混入酒中,一个时辰之后,参加宴席的人身上便会发出凡人看不见的幽绿之光,而他们落脚的客栈附近,早已有城主府的护卫暗中盯梢。
云黛草的幽光能穿透躯壳,更不会被砖石墙壁所挡。
如此,护卫便能精准的盯住各门派的弟子,不管是有恶魔作乱,抑或猎魔师操控傀儡行凶,都逃不过上官澜的眼线。
城主府夜宴,各门派几乎是能来的都来了,尤其是上官澜特意邀请了在摘星大会上崭露头角的弟子,这些弟子都是各门派的佼佼者。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搅乱摘星大会,又或者造成各门派彼此猜忌,势必会对这些弟子下手,资质一般的弟子死了便死了,而这些弟子就不同了。
一个门派多少年才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弟子,所花费的心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清楚的。
被踹翻的上官澜又跪了回来,“形势紧急,还望尊主……体谅。”
孟清和嗤笑,“你就能保证来赴宴的每个人都喝酒?”
“本城主敬的酒,谁敢不喝?”
孟清和白了他一眼,“叶季白不就没喝?”
“叶季白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竟敢如此狂妄?”
“……我师兄。”
“啊这……有尊主在,还怕云山派的弟子遭人毒手不成?万里客栈附近属下都没打算派人盯着呢。”
这么一想,给云山派上的酒里加云黛草,委实有些浪费了。
“你就不怕凶手是云山派的人?”
上官澜糊涂了,“方才尊主不是说这事与云山派无关吗?”
孟清和低咳一声,“本尊主有说过吗?行了,云山派这边你不用盯着,今天晚上让伱手底下的人都打起精神来,记住,不可惊扰千泽城的普通百姓。”
“谨听尊主吩咐。”
孟清和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席。”
她出来有一会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又要惹人猜疑。
虽说云黛草珍贵,但一时半会孟清和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任上官澜去撒网捉鱼了。
前头贺书凡才卖了她的浮生醉梦,后头上官澜就搁这请人吃云黛草,孟清和这颗心哪……那是真的疼!
她怎么尽养了些败家玩意呢?
孟清和回到正堂时,各门派弟子看向她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这也难怪,她前脚去换衣裳,上官澜后脚就跟出来,搁谁不会多想?
“你瞧她身上那件衣裳,那料子价钱可不便宜,城主大人可真大方啊。”
“大方?那也是要看人的,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啊,最吃这一套了。”
“你当城主大人为何放着余长老那等美人不搭理,还不是看这姑娘单纯好骗。”
“你说得有理,来来来,咱们喝一杯,这竹叶青虽比不得忘忧酒,比咱们以往喝的那些酒可好多了……”
孟清和对旁人的议论向来不放在心上,她大老远就看见叶季白旁边围着一堆各门派的女弟子。
这些女弟子早就盯上了叶季白,这会千泽城城主不在,她们便陆续过来找叶季白喝酒了。
有歪着身子靠坐在矮桌上的,有单膝跪在矮桌前的,有单手撑着矮桌曲着膝盖侧坐的……
各种各样的姿势不要太妩媚妖娆。
叶季白虽冷着脸,却是来者不拒,不管谁敬酒,他都仰头一口闷个干净。
孟清和心疼地看着他手里的酒壶,这人又糟蹋她的酒。
余筱宛黑着脸坐在一旁喝闷酒,倒是有别派的男弟子想上前敬酒,都被她给瞪回去了。
反倒是殷云生不敢再喝了,这两位把酒当水喝,铁定是要醉的。
他们云山派统共才来了四个人,到时候他和孟师妹一人扛一个回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