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季白回到客栈时,贺书凡已经离开了,带着他的小铃铛,不知去向。
孟清和坐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照在她披散的头发上。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看来,青丝拂动,细小灰尘在暖光中轻轻飘荡。
“不是叫你躺着吗?”
孟清和起身,“我已经没事了。”
叶季白关了房门,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这荷花酥是安阳公主托我捎给你的,说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你尝尝。”
“先放着吧,中午贺书凡给我送了碗鸡汤,现在肚子还撑着。”
提到贺书凡,孟清和神色黯了黯。
叶季白今天去了宫里,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亲自来客栈请的,足见太后对他的重视。
也足见宫里情势紧迫。
不过叶季白今天只是去司天台转一转,他并不急着除妖。
皇家的差事,别人或许会上赶着去做,但叶季白不会。
他究竟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叶季白撩袍坐下,“贺书凡去哪了?”
孟清和与贺书凡中午大吵一架,整栋客栈的人都听到了,客栈里的小伙计上楼来劝架,被气急了的贺书凡推得撞在门槛上。
叶季白刚回客栈便听那小伙计气鼓鼓地说了此事。
贺书凡能跟孟清和吵起来,这事倒是新奇。
据小伙计描述,贺书凡一直指着孟清和骂:你有没有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伱如何伤他的心了?”
孟清和不想提这事,哼了声:“他有病。”
叶季白看向窗外,晚霞已经隐去,“我下午在司天台的观星楼看了会天象,今晚将有一场暴雨。”
“他一条龙,难不成还能被雨浇死?他难道不会找个地方避雨?”
“是我多虑了。”叶季白笑了笑,“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命人准备。”
孟清和瞅了眼桌上的食盒,“就吃这荷花酥吧。”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叶季白点头,渐渐昏暗起来的屋子里一时无声。
两个人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季白看上去似乎有些疲乏,他身子靠在桌沿,手肘搭在桌上,静静看着窗外的天空。
待天色黑透,孟清和才起身要去掌灯,她问:“你在宫里,可有见到那只妖?”
“不曾见到。”
太后倒是有意派人去请那位惑乱后宫的妖女,好让叶季白当场就给降服了。
被叶季白以时辰不对给推拒了。
太后老人家不明白,捉个妖怎还要看时辰?
但想到之前被请进宫来的那些高人,接二连三丢了性命,太后便是再如何不明白,也只能将疑惑咽进肚子里。
孟清和只觉这一整日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从油灯下的铜盘里拿出火折子,点了灯。
灯芯上如蚕豆大小的火苗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天花板上,来回晃动,偶尔聚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分开的。
孟清和端着油灯走过来,那影子便又叠在了一起。
火光跳动,在孟清和脸上描摹了一抹柔和的微光。
她将油灯放在桌上,挨着叶季白坐下。
叶季白抬手捏了捏眉心,“听宫里那些人唠叨一天,我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