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浓再走到玉锦楼的门前,停了下来的,她坐在台阶上,很安静的模样望着天空发愣。
貊庠也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月光洋洋洒洒的打在青石地板上,墙角满满簇簇的洛菊花,对面的是一家当铺,大门敞开,只见主人在柜台翻着账本敲打着算盘,跳跃的手指如翻飞梨花,她忽然说:“要不要把大黄的主人送给大黄。”
与浓和她并排坐,握着糖人的手不觉暗自发抖,“这个点儿,大黄现在怕是在饭锅里都熟透了吧1止一刻,她忽然觉得貊庠卖给她的糖人不香了。
貊庠仰起脸,月亮停在半空,湘潭城倚在起起伏伏的峰峦之间,山顶上浮动着无限拉长的银白色,她转过脑袋面向与浓,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又说:“我的意思也可以,把大黄主人杀了,然后陪大黄一起上路作伴0
“还是……不要了吧1与浓面色僵硬的拒绝,一张略微发白的脸隐在夜色里细微的抽了抽,看了看貊庠又盯向当铺里的老头,艰难的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总之神色很是隐忧。
看与浓拒绝,貊庠郑重思忖了一下,又问,“那狗肉馆的老板怎么样?”
“……”与浓脸色一阵青白转换,好久才“呃”了一声,古怪的沉默了起来吃糖人,味同嚼蜡。
貊庠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地上画了两个小人,她仔细琢磨了一会,“要不还是选择大黄主人吧?”
与浓抬眼看她,踌躇了一下,目光复杂,“还是狗肉馆的老板吧1
貊庠微笑,“我也觉得,毕竟他是剥了大黄皮肉的人1
深寂的夜,只有秋风一阵一阵的活跃,院子里面的那棵巨大的红枫树遥远的晃动,窗户被推开,貊庠从狗肉馆回来,就趴在窗边望着月亮。
白及愤恨的躺在地板上,四肢被困的僵硬,动弹不得,凶巴巴得吼道,“你原来是鬼1
玉锦楼的老板娘竟然是鬼,还是一只特大级别的大鬼……
貊庠左脸上的一道伤口此时凝了血,看着即是触目惊心的一抹红,突兀的横在左脸,很是难看。
她转过头惊疑的看他半晌,怎么都觉得,他们两个只是在刚刚的狗肉铺见过,应该不算熟的,那“原来”二字是如何来的呢,这人真是怪!
貊庠不悦的皱眉说,“你才知道啊?”
白及一愣,随即咬牙吐出一句话来,“我才知道啊1
貊庠转回头继续趴着,冷不丁回了一个字,“哦1就再没了下文。
她原以为狗肉铺的老板会很好收拾,毕竟上了年岁,随便使个绊子就能灭了对方。
可是谁会料到半路会杀出来这么一个意外,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有用的意外,可却成功搅黄了给大黄的陪葬品。
貊庠顺手就给绑了过来,寻思要么就换这个身体好了,反正身上这具是神仙的,用起来很是惊心动魄,这具就很好啊,生的白白净净还挺顺眼的,重要的是和与浓走在一起比较般配。
一旁的白及望着女人漠然的背影,心道,这是被无视了么。
他不由气的哆嗦起来,捆在身上的绳子却撑的紧紧地勒着皮肤,火辣辣的泛疼,不知道这根绳子是什么东西制成,他竟然使不出半分法力。
白及思量间便果断放弃挣脱绳子,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的问:“喂!你知不知道鬼不能害人啊1
貊庠义正言辞的纠正,“不,鬼就是害人的,生前不是好人,死了就不是好鬼1
白及被噎的胸口一疼,凉凉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鬼逻辑,鬼是人变得,怎么能害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这轮回了都是要重新开始的,这不是同类相残,失去机会吗?
他尽量保持镇静,温和说教道,“不,鬼不能害人,需要轮回1
貊庠没接话,觉得这句话特别没意思,就像在问死人要不要吃饭,问狗要不要做人一样,如果能轮回,特么,她能搁在这里杵着。
白及见某人丝毫没没兴趣的趴着,反观就是不上套,一阵沉思后便就扔出来了重磅诱惑,“喂,你要相信我,我是一个好神仙,你要是放了我,我一定会超度你的,我知道像你们这类的鬼一般都是很痛苦的,不死不灭,又倍感孤寂……”
貊庠下巴架在窗沿上一丝都没动,几乎稳若泰山,因为,她根本无心听他唠叨,当然是觉得不可信,也是早就看出来了他的目的,他想让她放了他。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天下就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凡事儿都要讲究因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