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落下又响了起来:“快请鬼师进来1
我一愣,眉头顿时皱起,这是什么意思?燕若溪回头看着我,神色疑惑,我更是奇怪了。燕入空点点头,转过身来,伸出手来笑道:“张骁兄弟,我父亲想请你见上一面,还请你帮帮忙,见我父亲一面,燕某人铭记大恩。”
进去见个面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正在气头上呢,莫名其妙来了你们的地盘,来了也就来了,不过那个余杜飞,之前差点害死我啊,要不是怪兽的话,我现在估计就在和周微名喝茶了!不行,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就在下一刻。嗯,就现在了。
我摇了摇头,双手叠在胸口,笑呵呵的说:“我不同意。”
燕入空微微一愣,拱了拱手,笑着说:“我听犬子说过,张骁兄弟豁达开朗,性情中人,而且为人豪爽,想来一定会答应燕某人这个请求的。”
我嘿嘿一笑,说:“您是小溪的父亲,我就叫您一声燕叔叔。燕叔叔,不是你记错了,就是你儿子燕少云说错了,我这个人开放但不奔放,豪爽却不好骗,开朗但不开明,而且还吃软不吃硬,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走错了那什么五只绵羊阵……”
燕若溪扑哧一笑,瞪了我一眼,说:“什么五只绵羊阵呀,那是五羊开元阵1
我点点头,继续说:“对对,不过管他几只羊呢,反正最后我是走错了,遇到了这个家伙,”我说到这里,指了指余杜飞,余杜飞拍案而起,怒道:“你敢指着老子?”
我哼了一声,你还敢跟我瞪眼是不是?那咱就看看谁厉害。我说:“嘿,老子我碰到了这个家伙,让他带我出来,结果他不由分说就开始打我,根本不听我解释,到了最后,更是叫出一条什么石头龙来,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就啥也不说,就问一句,这是不是你们燕家的待客之道?我是你们燕家请来的客人还是囚犯?”
燕入空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余杜飞,余杜飞怒不可遏,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喝道:“臭小子!你怎么不说你破坏了一块石碑?老子辛辛苦苦摆下的阵法,就让你给这么破坏了,怎么,你还有理了么1
我冷笑一声,说:“什么破阵法,也好意思摆出来,你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够用了吧,就这么个阵法,也能困住人?”
燕若溪看了我一眼,偷笑不已,余杜飞勃然大怒,说:“老子的阵法怎么了?嗯?你要是能走出来的话,还会碰到老子?还会求老子带你出来?”
“滚蛋吧你,我是求你么,我是问问你路,你爱说不说,不说也不能直接开打呀,基本礼貌都没有,亏你活了这么大,原来都是白活了。”我一阵冷嘲热讽,余杜飞再也忍耐不住,站起来就朝着我走过来,边走边说:“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厉害1
我哼了一声,燕入空一声大喝:“够了1满座皆惊,余杜飞冷哼一声,站在旁边不说话,燕入空双眼望天,淡淡开口:“余大哥,从大了说,张骁是鬼师一脉,从小了说,他是我燕家请来的客人,只是弄坏一块石碑,至于你用最强杀招对付他么。这幸亏是没事,如果有事,就是一条人命,鬼师一脉更是被我们亲手葬送,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1
我皱了皱眉头,这话说的,好像他那一招就能直接灭了我一样,虽然的确强大,但是我现在想想,如果拼尽全力的话,未必接不下来。
余杜飞哼了一声,说:“弄坏一块石碑?我呸!你们可别忘了,这些石碑都是二太爷留下来的,不论哪一块都不能被弄坏1
事情发展到这里就有些意思了,这余杜飞和其他几个管家比起来,未免有些太横了吧,就算你是六大管家之首,说到底也就只是个下人,都是给燕家打工的,你怎么表现的比这个燕家之主还要厉害?
我心中疑惑,莫达走出来说:“余大哥,算了算了,我帮你一起修补石碑,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余杜飞冷笑一声,说:“莫达,不是我小瞧你,你会么?”莫达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左右为难,神色颇为尴尬。燕入空两眼望天,淡淡开口:“算了,余大哥,你给张骁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我点了点头,余杜飞冷笑道:“让我道歉?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一个前辈给他一个小后生道歉?也不看看他受不受得起1
这老家伙真是倚老卖老,越来越让人生气了。我嘿嘿一笑,说:“受得起受得起,怎么受不起?你就是给我磕头我都受得起1
“臭小子找死1余杜飞一声怒喝,脚下一踩,瞬间冲来,我也不动,只是冷笑着不说话。燕入空后发先至,拦在我面前,双掌一抬,直接和余杜飞撞在一起,余杜飞动也不动,燕入空却连退两步,这才站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杜飞。
“杜飞,你是要在大厅里,跟入空动手么?”大厅之后传来悠然之声,正是燕若溪的爷爷。余杜飞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身子一抖,沉声说:“不敢。”
“现在的家主是入空,你是六大管家之首,更是我燕家的中流砥柱,如果你都不服从他的管理,我们燕家还有什么盼头?你说是不是?”燕若溪爷爷的声音一改苍老忧虑,此刻变得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但听在人耳里,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余杜飞浑身一震,脸上神色百变,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气,嘿了一声,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笑呵呵的说:“你瞧瞧,我是不是受得起?”
余杜飞面皮一抖,嘿然道:“家主,我做的可还好?”
燕入空一愣,脸上露出苦笑,摆了摆手,说:“还请余大哥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我的不对。”
“不敢,不敢。那我就先行告退了。”余杜飞嘿嘿一笑,转身出门。这家伙,笑都不会笑,搞得像个老变态一样,真是让人讨厌。
余杜飞走出大厅之后,我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显然刚才都很紧张,也足以见得这个余杜飞平时没什么人缘。燕入空笑了笑,说:“是我燕家的人鲁莽,我这样处理,张骁兄弟还满意么?”
我一阵汗颜,笑着说:“是我太任性,对不住了燕叔叔,不知道燕爷爷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拜见他。”
燕入空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后堂走去,燕少云和燕若溪都跟在我旁边,绕过一个庭院水榭,周围柳树茵茵,中间一条石子小道,指向不远处的一间平房。走在石子小道上,凉风阵阵,我忽的感觉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再看周围,顿时明白哪里不对了。
正对水池,两边种柳,坐西朝东,这房子的风水,已经不能用阴气逼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处上好阴宅。我看了看柳七仙,柳七仙眉头紧皱,左右顾盼,同时手上掐算,然后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看来他跟我想的一样。
这样一处阴宅,燕家老爷子,竟然会住在这里面?
石子小道走到头,已经到了那平房门前,这里距离大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刚才这老爷子竟然声音还能穿那么远,可见有些本事。燕入空敲门,老爷子声音传出来:“就让鬼师进来说说话,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
燕入空应了一声,然后退到一边,我皱着眉头走过去,推门进去,刚走进去,门自己就关上了,我回头一看,差点吓一跳,房门里面站着一个小男孩儿,很低很瘦,脑袋却很大,脸上惨白一片,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无光。
我绿光鬼眼已经恢复,只这么一瞧便看出来,这小孩儿不是人,是行尸。那小孩儿走到一边,搬来椅子,声音冰冷:“坐。”
我坐了下来,能够说话的行尸,看来已经很厉害了,跟当初的白帝是一个级别的。我抬起头来打量四周,光线有些暗,普通的桌椅摆设,墙壁上挂着一副老君炼丹图,另一边有一张床,床上挂着件蚊帐,蚊帐里盘腿做着个老头儿,光头,脑袋垂着,忽的咳嗽一声,缓缓开口:“你就是鬼师张骁么?”声音苍老无力,起码也有七十岁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鬼师张骁,拜见地师前辈。”
“好,好,五道之师,各成一派,不尊辈分,我叫燕不祥,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老爷子又是一声咳嗽,开口说话,病态明显,估计是什么老年玻不过,燕不祥这个名字,听着就不怎么吉利。
我笑了笑,说:“也许以前的五道之师不尊辈分,但到了我这里可不行,您就当我是个小穷酸吧,有些理解还是要遵循,我就跟着小溪,叫您一声爷爷吧。”
老爷子脑袋点了点,说:“你一身鬼术已经有所成就,如此年轻竟然已窥得鬼师登堂之境,不简单不简单,想当初方九天自命风流,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鬼师奇才,但现在看来,他也是胡吹大气,你跟他相比,不遑多让,只不过少了些正确指点罢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夸我,不过听起来还是蛮爽的。我笑呵呵的说:“老爷子您还真是慧眼如炬,说句实话,我那师父也是个半吊子,他自己死得早,没教我多少东西,全都是我自学成才的。”
“你师父是周微名么?”老爷子悠悠然开口,我一愣,点点头,说:“对,老爷子认识?”老爷子说:“方九天成名之时,正是周微名刚刚发迹的时候,这两人我都见过,方九天天纵奇才,但心性有碍,周微名那时年少轻狂,性格豁达,虽然天资上稍有限制,但假以时日也成一代鬼师。但没想到最终误入歧途,毁了自己道行。结果现在却死了。不过他是个鬼师,死了,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误入歧途,毁了自己道行?我大吃一惊,双眼睁圆,这是什么意思,周微名从来没跟我说过,怎么就误入歧途了?我说:“他,他怎么就误入歧途了?”
老爷子说:“他没跟你说过?”
我摇摇头,老爷子嘿了一声,说:“这倒也是,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光鲜事儿,还是不说的好。”
这几句话算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忍不住抱拳说:“爷爷,您就别卖关子了,我是真不知道,周微名这家伙也不会跟我说的,不过我是真好奇,你能跟我说说吗?”
老爷子嘿然道:“其实具体的事情我也不了解,只是知道周微名刚刚出道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疯狂迷恋,被那女人搞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一声道行也是浪费,后来那女人消失了,周微名寻遍天下也没找到,最后落了个郁郁寡欢。那些年算是被女人耽搁了,难道还不算误入歧途,自毁前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