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高傲(下)(1 / 1)

巫颂 血红 2399 字 2023-07-31

干、干、干、干、干’,赤椋和后羿的表演,让两方的人都赌上了气。太弈是口口声声的在那里叫上酒,后羿也是大叫大嚷的拼命催促人把烈酒送上来,每人一口就是一坛,谁作出不能喝的模样来,立刻就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大加耻笑。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表现得最为轻松,由始至终,两人的面皮颜色都没有变化一点。可是夏颉可就乐子大了,平均每个人喝了十八坛三十斤装的烈酒,加上原始道人、通天道人不知道怎么搞了个花招送进他胃里的酒液,夏颉就是一个人喝了五十四坛!这羔羊血酒最是阳刚浓烈不过,里面除了羔羊血,还有不少的大草原上特有的巫药,那效果可比现代的什么强烈壮阳剂厉害百倍以上!

太弈、后羿以下的两方的人都不能喝了,没有一个人玩花招的,这就是实打实的把酒水往肚子里面塞啊。五百四十斤烈酒,就算是大巫之躯,你也要有这么大的肚子容纳这么多水罢?就看看所有人都是皮肤通红,近乎鲜血一样的汗水从皮肤下波涛滚滚的就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药草味道和男人特有的体气。

夏颉的表现就更加吓人了,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面喷射那种红彤彤的汗液,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巫袍,已经挂上了一层粘稠的红色浆液,不要说是多么的腻味难受了。夏颉只感觉,身体内的血液都不是血液了,那就是酒精在血管里面滚动。普通人喝这么多烈酒,早就醉死,幸好夏颉的身体强壮,这才扛了下来,但是也憋不住太撑啊?

用巫力化解酒力,这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是现场这么多的九鼎大巫级别的高手,你稍微运用一点巫力,人家立刻就会知晓,还不把你耻笑得这辈子都见不得人?无奈何之下,夏颉只能死撑了。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就是一块蓄满了水的海绵,正在有人大力的压榨自己的身体,滔滔不绝的汗水啊,就这样滚滚而去了。

一名东夷长老指着夏颉嘲笑起来:“哈哈哈,大夏的使节,你们还是酒量不行,怎么就快要晕呼过去了?和我们东夷的好汉比较起来,你们还是差得远啊!不是男人。”东夷的长老们一通爆笑,夏颉却是恼怒得脸色更加紫胀了三分,这话可就太伤人了。

原始道人看到夏颉这等难受模样,只能露出无比歉然的神情,他是真的不想碰这种血腥之食。当然,可以把酒液塞进太弈或者赤椋、爿翼的肚子里,但是这毕竟不是他的熟人,原始道人感觉太失礼了。很自然喽,这酒他也完全可以倒进东方数十万里外的大洋中,但是这毕竟是主人的一番心意,如果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岂不是显得礼数有亏么?所以,只能是委屈夏颉了。

当然了,原始道人感觉是挺对不起夏颉的,就算是大巫,短短数盏茶汤的时间就喝下一千多斤烈酒,也是难以消受。所以,原始道人盘算着,看看要给夏颉什么补偿呢,不然夏颉岂不是白白的替他做了一番挡箭牌?欠人人情的事情,原始道人是什么身份?他能欠人的人情么?

通天道人却是心疼自己这个入门不久的徒弟,看到夏颉这种难受的模样,立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把右手往地板上一拍,一道灵诀就没有任何声光效果,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发动了。

正让夏颉难受的那些酒浆,一大半就立刻转进了后羿身边的一名‘桀桀’怪笑的东夷长老体内。通天道人有点恶意的寻思道:“你们自己的酒,我还给你们,师兄也不能怪我失礼罢?”那正在嘲笑夏颉酒量不行,整个眼珠都变成血红色的东夷长老突然‘咕咚’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红的酒泉,仰天就倒了下去,‘呼呼’大睡了。

夏颉浑身一阵的透体清凉,顿时感激的看了通天道人一眼,心知肚明也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手段帮自己解围出气。当下夏颉和赤椋大声的笑了起来,指着那栽倒的东夷长老笑道:“后羿族长,看看,你们的长老栽倒了,我们却是平安无事,这可证明我们是好汉了罢?”

在场的东夷长老们全愣了,刚在嘲笑夏颉的他们笑声立刻小了下去,一个个变得灰溜溜的,缩在自己座位上不吭声了。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巫力波动,这就证明大夏人没有搞鬼,这就证明自己的同伴是醉倒的,这可就是最丢脸的事情啦。

后羿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喝令那些九羽箭手把那倒霉的长老抬了出去,也不叫上酒了,阴沉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吼道:“好罢,你们也算得上是好汉,不过,还是不及我们东夷的男儿。说罢,这次你们来干什么啊?”

那副高傲到了极点的面孔,又从后羿的脸上冒了出来,他高高的昂着头,一脸不屑的看着夏颉冷笑道:“刚才听说,你们在门口叫嚷着要拿走我们的金乌神魄?首先不管你们是怎么知道金乌神魄在我们手上的,只有一句话,金乌神魄是不能给你们的就是。”

夏颉看了一眼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两个老道都在朝他微微点头,示意让他先把大夏大王交待的公务给办理了再说其他。于是夏颉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黑色的绸缎,上前了五六丈远,递给了后羿:“且不说其他,这是我大夏大王赏赐大族长的一应礼物的单据,还请大族长查阅对照一二。另外,我们大王还要大族长等到明年开春,送精壮的黑厣、玄彪各两千万匹去安邑。”

后羿草草的扫了一眼礼单,猛不丁的听到夏颉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两千万匹?开什么玩笑?你们大夏黑厣军、玄彪军才多少人?”

夏颉笑了一声,轻轻点头道:“只是军队自然用不了这么多,但是我大夏的各个牧场还要这些牲口去配种,加上各地商会也有需求,故而才有这么大的需求量。大族长应该知道,我们黑厣军玄彪军所用的坐骑,也都是商族进贡的。”夏颉的意思很明白,你东夷人送上来的坐骑,我们也就敢当民用后勤的驮兽,还真不敢放进军队里。

摸了模胡须,后羿和周围那些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含糊的问道:“那,价钱方面?”

指了一下那黑色的绸缎,夏颉笑吟吟的说道:“价钱上面好说,我们大王准备用安邑城市价的五成折算成茶饼和粟麦、铁器交换。”

“五成?”后羿抓了抓胡须,有点不满的咕哝道:“这个价钱,实在是不好对族人交待啊。”

“五成是给各族的族人的,另外还有一成,可以折算成钱物直接送给诸位长老。”夏颉轻松的抛出了另外一个条件,这种当面收买各族长老的无耻龌龊的行径,听得原始道人是直皱眉头,通天道人却是扬扬得意的看着那些东夷人的长老,感觉自己的这个徒弟已经是很给这些小娃娃面子了。他盘算着夏颉如此精通人情事故,以后他碧游宫门下对外的一应勾当,是否都可以让夏颉来处理?

“好罢。”后羿重重的一掌拍在了地板上,大声说道:“就按照这个价钱办。两千万匹,也就是抓起来困难一点,却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们‘金乌原’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两千万的数量了。”

把那礼单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也不给其他的长老看一眼,后羿恢复了那种用鼻孔看人的高傲表情,很是高高在上的朝着夏颉一挥手:“那么,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罢。你叫什么名字啊?办事却也得当。只是你回去给你们大王说,我们上次献表求和,可不是怕了他夏王的九王子派来的数万残弱士兵。我们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你一定要明白了。”

夏颉淡淡的笑了一声,退后了几丈,坐回了自己的兽皮上后,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子夏颉明白,大夏、东夷之间若能友好相处,也是天下黎民的福气。我们大王也并不是说,东夷的好汉们是害怕了天巫殿的天巫,这才收兵求和的。”

‘咯’,几乎在场所有的东夷长老喉咙里都发出了古怪的咳痰的声音。他们心里那个恼怒啊,如果不是天巫率领大巫支援履癸,他们早就荡平了履癸的那个营地,哪里还会献表求和呢?夏颉这可是直接一棍子捅在他们的伤口上,直接戳开了这群东夷长老的面具。招惹一名大夏的王子是小事,招惹大夏巫教的教主可就是大事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也不要乱说啊?

后羿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夏颉看了半天,这才强行按捺住了火气,高高的昂着头吼道:“好罢,这事情也就这么算了。看你们大王送来的礼品还是很丰厚的,我们东夷的好汉,也不是那些太计较闲杂事情的人。哼,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说说了,你们两个打扮古怪的老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要我们的金乌神魄,你们说得可真轻松。”

通天道人脸上露出一丝怒气,手一按地面就要站起来。原始道人却哪里敢让通天道人在这里发作?连忙一手扣住了他肩膀,温和的看着后羿笑道:“我们不是强要,我们只是准备拿几件宝物来换而已。大族长放心,这些宝物,却是足以当得那金乌神魄的宝贵。”

后羿、东夷的长老们同时‘桀桀’大笑起来,后羿指着原始道人笑得前俯后仰的,半天都没缓过劲来。“你这厮说得好轻松,有什么宝贝比我们镇族的金乌神魄更加宝贵的?如果你们真的有那样的稀世珍宝,你们还和我们换什么啊?诸位长老,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通天道人怪眼一翻,怒道:“尔等井底之蛙,荒夷小人,后天生成的一团混沌血肉,灵智未开的泥团儿,只知喘气吹牛的老傲物,畜生不如的一群人形怪物,你们却又知晓何事?若不是那金乌神魄中有那一点先天神灵在里面,又是先天一团儿纯阳至刚的灵气,我们师尊大老爷要用那九点神魄祭炼成法宝的神魂,却又哪里会向你们要东西?”

他不顾原始道人的阻拦,猛的跳起来指着后羿的鼻子骂道:“若不是师兄讲究客气礼道,非要送几件先天的法宝和你们好好商量,祖师我早就自己动手取走了那九团神魄,说不定还要把你们祖先留下的神器也一扫而空送给我的诸位好徒儿。这等和你们好好商量的便宜事情你们不做,非要让祖师我动怒不成?”

‘嘎、嘎’,后羿被骂得那个恼怒啊,就彷佛鸭子一样张开嘴巴‘嘎嘎’乱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通天道人骂人实在是太凶狠了,那些匪夷所思的形容词,他是哪里学来的?

怒极之下,后羿也不看通天道人了,他反而是指着太弈怒吼道:“你呢?你们是不是又要从我们这里要走什么东西啊?你们先一起说出来了罢,省得到时候还要我一一拒绝,多废口舌。”

太弈很温和的朝着后羿笑了几声,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不,我老头儿这次来,就是陪着我的乖儿子来出使你们东夷的。这东夷的风光,美啊!这东夷的女子,美啊!这东夷的牲畜,美啊!啧啧,一路是湖光山色,让我老怀大慰,我这就是来看风景的,我可和这两位不搭边。”

太弈很有点背后捅人刀子的味道,阴笑道:“这两位先生,只是我乖儿子夏颉的两位教他识字的师傅,和我大夏王庭可没有丝毫关系的。您要对付他们两?尽管动手,你们把他两砍碎了剁成肉酱包成粟饼儿吃了,我老人家只会鼓掌叫好。嘿嘿,保证不会出手帮他们。”太弈那个高兴啊,他总觉得这两老道太诡异了没有一点人气,他就是想要让东夷人来掂量一下他们的身手看个热闹。为了不让夏颉阻止自己的这种背后下套子捅刀子的恶劣行径,太弈干脆一手抓住了夏颉的手腕,用巫咒把夏颉给禁制住了。

“哈,原来如此,不是你们大夏王庭的人?”后羿满脸狐疑的看向了通天道人和原始道人。

原始道人微微一笑,淡然点头道:“诚然,我等乃海外散人,并非大夏王庭所属子民。”

后羿看了看被太弈禁制住的夏颉,点头狞笑道:“原来只是两个教三鼎小巫识字的妄人。大夏使节,是不会为你们出头的了,你们,还想要金乌神魄不成?”

原始道人老老实实点头道:“必须要那金乌神魄。我等师尊炼制那件法宝,却不是为了自己,乃是日后顺应天道有大用处的宝物,不得金乌神魄,却是成不了事情的。”

后羿摊开双手,满脸都是傲气的说道:“那么,两位请回罢。天下没有任何一件宝物能比得上金乌神魄这种太古重宝。你们有宝物交换?简直就是可笑,莫非你们欺辱我们东夷无人,想要用几件破铜烂铁就要换去那种神物不成?”

原始道人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右手在袖子里一阵掏摸,摸出了二十四颗碗大的青色大珠丢在地上,淡淡的说道:“二十四粒上古神龙浑身精魄所凝的龙珠。奈何这龙珠乃是纯阴性质,并不合用,否则却也不会劳烦贵族了。”

‘咯’的一声,这回可是太弈的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声响,他盯着那二十四颗青色大珠,眼珠子可就转不动了。别人也许不识货,他太弈是什么人啊?对这珠子简直太认识了,看那青色大珠的大小和色泽,以及里面翻腾的亿万层水波水浪,这分明是应龙龙神那种级别的真龙死去后,才能留下的龙珠啊。这种龙珠若是落入太弈手中,不管是炼制成巫器还是自己服用,都是极其玄妙的作用哩。难得的是,这么大的二十四颗,一色儿都是青色的,属性相等,若是练成法宝,威力绝伦啊。

“上古神龙?没听说过。”后羿以及东夷的长老们相互看了看,同时摇摇头,对着原始道人又是一阵的冷嘲热讽,无非就是说这等垃圾货色,居然也想要换他们的镇族至宝!

叹息一声,原始道人又在袖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柄漆黑的、到处都是残破的缺口的看不出材料的手臂长的尺子放在地上。他淡淡的说道:“此乃鸿蒙量天尺,乃是上古圣人盘古涅盘,留下的最后一点精气所化,有妙用无穷。”

这一次是夏颉的眼里都露出了近乎贪婪的凶光,以他的神念扫荡过去,他能清楚的发现这看起来就是一根破铜烂铁的尺子上那不凡的,绝对恐怖的力量。而太弈呢?太弈早就站了起来,走到原始道人身后,盯着那尺子不转眼了。

奈何,东夷的巫们只对巫力的波动有灵敏反应,却对那尺子上极其隐晦的先天灵气波动视若无睹。他们又是一通的嘲笑,恨不得就凑上去用手指头刮原始道人的脸蛋了。

原始道人无奈的摇摇头,手伸进袖子里,刚要再次出示更有价值的法宝,那边夏颉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传音向原始道人咆哮道:“师伯,你们简直就是败家呀。这次我们来东夷人的祖地,就是一门心思打劫他们祖地藏宝的,你们却拿那法宝和他们交换什么?这么好的宝贝,你送给师侄我都好,何必便宜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呢?”

原始道人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看着夏颉,心头也是一阵犹豫。他出示的这些可都是先天重宝,价值绝对不在金乌神魄之下,甚至犹有过之。奈何就是这些宝物实在太过于厉害,上面的先天灵气的波动反而是隐晦到了极点,若非修道之人对天地灵气有极佳的触觉,或者是太弈这样已经由巫入圣的至人,普通只修炼精神力的大巫,哪里认得这些法宝真正的好处?

就说那鸿蒙量天尺,乃是鸿钧老道收集的盘古死去时最后的一点先天灵气练成的宝物,因为承托了盘古涅盘时身体崩解化为天地万物的残缺之意,外表就是这等破烂不堪的,但是威力却是就连原始道人都不敢尝试的巨大,这种先天重宝的可贵之处,你如何向后羿他们这群东夷长老分说?难道说,要原始道人祭起这量天尺,把整个东夷人的大草原都打成粉碎以证实这件法宝的威力不成?

后面还有几件早就准备好的,更是出产于鸿蒙未开之前的,比那量天尺更加难得的宝物,但是那几件宝物的形状就更加不入庸人之眼目了。比如说,其中有一口巴掌大小的青皮葫芦,识货的人知道他的厉害,但是不识货的人,也许干脆就拿他去装酒了,这些东西,你要原始道人如何向这群东夷长老解释呢?

通天道人满脸恶狠狠的凑到了原始道人耳朵边,低声嘀咕道:“师兄,我那徒儿说得有理,干脆我们也行一次恶事罢了。总之我等这次行事,也是为了九州黎民,抢了他东夷人的金乌神魄,却也不算什么功德抵消,我们还占了天大的便宜。等下我就一袖子把他‘落日山’整个装走,给他们东夷人来个精光,岂不是干脆?你我何等身份,何必在此受这群后天泥团的欺辱?”

原始道人两道长眉一阵抖动,心里那个犹豫啊,可就衡量不下了。

通天道人看到原始道人不反对,早就摩拳擦掌的,就准备动手了。

就这时候,那骄横的小姑娘炛突然挥动着一柄利剑冲进了大厅,满脸泪痕的朝着夏颉大叫大嚷,一剑又一剑的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