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回过头,看着擂台上还在‘闲聊’的两人,虽然周身气息依旧没有半点波澜,但平静安和的眼底闪过一道戾气。
旁人不觉,净涪自己却是明镜高悬。他闭上双眼,心境清净如明镜,照彻那一点异动的念头,不过瞬间,那一点异动的念头就如春雪消融一般溶解开去,再也没有保留下半点痕迹。
就如同一滴水珠落入湖泊,净涪心境平淡,再无半点波澜。
正如他曾经所言所想,如今的他只是佛门的小沙弥净涪,便是皇甫成这个名号跌落尘埃,被众人鄙薄轻视,也再与他无干。
此刻的左天行也抿了一口灵茶,温热的茶水入喉,茶水内丰富的灵气悄然融入经脉中流转的灵气之中,而熨帖的水流也安抚着他的各处神经。
他随手将空了的茶盏放到几案上,视线轻飘飘地在擂台上扫过又收回,垂落在自己摆放在膝上的宝剑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又要有什么动静呢?纵使昔日的皇甫成是他一生的对手劲敌,可眼前的这个皇甫成,虽根骨资质一样,但心性决断都远远比不上那个人,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真要拿那个皇甫成来和这个来比,就是侮辱了他。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片刻的功夫。而此时的擂台之上,柳倾城又在问皇甫成:“你和你师兄左天行比试的时候,输的可是这一招?”
她说着,纤纤玉手抬起,一把黑色的剑器凭空出现,被她握在手上。
在皇甫成的眼里,这把剑器和左天行平日惯用的那把剑器完全一模一样。而那把剑器,此刻就握在左天行的手里。
他的对面,站着的赫然便是左天行。
他周围的环境,也不再是灵竹城里的擂台,而是他熟悉的天剑宗上陈朝真人授剑的山峰。
对面的左天行手握剑器,一招剑式使出,剑锋一转,避开他的剑器,直指他的咽喉。
皇甫成手中宝剑斜斜垂落地面,双眼望着左天行。
左天行一身剑意勃发,眼中杀意冰冷,带着漠然的森寒:“你输了1
我输了?
皇甫成一阵恍惚,几乎就要张口顺着左天行的话说出口,却忽然浑身一震,脸色煞白地望着对面的柳倾城,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
是的,站在他对面的,不是左天行,只是镜月宗的柳倾城。他此刻正在竹海灵会的擂台上,并不是在天剑宗。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便自己认输了......
虽然功败垂成,但柳倾城却半点不失望,迎着皇甫成的视线,她温温柔柔地抿唇一笑。
皇甫成心神一紧,再不敢放松,他慢慢抽出背在背后的剑器,剑器摩擦着剑鞘的声音此刻格外的刺耳。
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见他与左天行之间的差距。
左天行对上修为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对手能一招战而胜之,而他,却在筑基初期修为的对手面前丢盔弃甲,几乎就要直接认输。
他也是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明白,他并不是原著里那个桀骜不驯亦正亦邪除主角之外无敌手的*oss。
他不是他。
剑器终于出鞘,剑锋垂落,斜指地面。
脸上带着潮红的皇甫成看着对面的柳倾城,道:“请指教。”
柳倾城点点头,笑着回了一句:“请指教。”
柳倾城身形轻动,恰恰避开皇甫成劈落下来的剑光。
“左师叔?”
左天行顺着声音望去,正是低了他半个身位的天剑宗弟子,他问:“怎么了?”
那弟子看了眼擂台上正在连绵不断地攻击着柳倾城的皇甫成,低声问道:“左师叔,您看皇甫师叔的这一战,能胜吗?”
左天行笑了一下,压根不去看擂台上猛攻的皇甫成,也没有回答那位弟子的问题。
那弟子正要再问,却被旁边的同门拉了一下衣袖。他抿了抿唇,看了那位同门一眼,接到他的眼神,又看了看皇甫成和左天行,没再说话。
天剑宗的清净竹棚里,安静极了。
皇甫成猛攻,柳倾城却闪避自如,随意进退,半点不见颓势。
三刻钟过,皇甫成眼中一阵恍惚,手中剑器一抖,几乎就要脱手落地。
“我......输了......”
柳倾城在他的对面显出身形,依旧娉娉婷婷,如水温柔无澜。她温温弯弯地笑了一下,眼中喜意满溢:“多谢师弟承让。”
皇甫成扯了扯嘴角,将剑器插入剑鞘之中,再不看柳倾城,转身返回天剑宗的清净竹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