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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有佛寺佛刹的原因,也有他家人的原因。

到底,他只在在家当了一个居士。

净涪翻过一页书页。

他当居士的日子很清闲,除了翻阅佛经、敬侍佛陀之外,他还会时常去参加一些法会。

各式各样的法会,有比丘、和尚随缘开设的法会,也有他们一众志同道合的在家居士举办的交流用的法会。

在外间行走得多了,见识多了,渐渐也知道了些流传于凡俗之间的武技。

这些武技有些是战技,有些却是养生用的,虽然比不得修士们的各种神通、法术,但武技在他们这些凡人手中也是不传之秘。

原博延机缘巧合之下,也得到了一套很契合他的武技。

就是这一套武技,在后来的家族变故中保了他一命。

一整个显赫的家族族灭,只留了他狼狈逃出。但只靠着这一套武技,他也就只能苟延残喘,再想做些什么就不可以了。

他也没想过报仇,因为令他一族族灭的,并不是凡人,是修士。

魔修。

因他家族所在的国家在佛门地界上,还是一国皇都所在,那魔修到底被皇寺里的大和尚拘入了镇魔塔封禁。

他的仇报了,但他自己却被困在了那种无力、悲恸和仇恨之中,始终没能超脱出来。

这种悔恨、悲恸、怨憎,甚至留在这纸页间,留在这笔迹里。哪怕原博延尸身已成白骨,岁月流转,也还印入了净涪的眼中。

净涪捻定着手中的书页,顿了一顿,才翻过去。

佛身在识海中低唱一声佛号,也道:‘可惜了。’

魔身倒没说什么。

他确实也毋须多说什么。

他们的过去,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手上当然有人命,但落在他们手上的人命,都是该死之人,都有该死之罪,他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众生。

事实上,随意对凡人出手的魔修确实很多,但真要跨越佛修和魔修地域的界限,目标明确地在一国皇都灭人一族的,很少。

这里头应有缘由。

原博延没有在这随笔中言明,也不知到底是他查不到,还是不好记录在内。

被自己困在种种情绪里的原博延显然陷入了执念,他想要变强,想要拥有力量,想要将家族重新绵延下去。

不过很可惜,原博延虽然在那魔修的手下逃脱,但他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而就是这代价,让他失去了再做父亲的能力。

不甘心的原博延自此真正的钻入了牛角尖。

作为原家最后一人的他想要长生,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原氏一族的血脉就还没有断绝。只要他能长生,他未必不能寻找到解决他身上问题的方法。

他不能修行,且心魔缠身,执念根扎,所以想要长生、想要解决他身上的问题,他只能借助外物、借助外人。

于是,他开始游走各地。但他踏遍各地深山大川、各处险地要地,也还是没有寻到那一线机缘。

但即便他用了一生去寻找,他还是失望了。

身体渐渐老乏的他最后找到的一处地方,就是这一座名为虎啸山的深山大岭。他找到了这个洞窟,却一无所获。

这洞窟原有主,但主人似乎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一个颇通人性的母虎盘踞。

母虎独自带着体弱多病的幼子,见得原博延,也没想要吃他伤他,反倒让当时病倒了的他留下来养玻

净涪从那字迹中看出来,这一段养病的日子,该是原博延后半生最平和的一段日子。

许是被幼虎与命运的抗争触动,许也是因为他寿元将荆

病情稍稍好转之后,原博延没有离开这座虎啸山,而是收拾了前人的旧居,就此住了下来。

净涪抬眼望得这洞窟里的物什一眼,又低下头去。

原博延做不出将别人的东西视为己有的事情,那位旧主离开之前也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所以净涪在这洞窟中收取的那一片贝叶并不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东西,而真的是原博延自己的东西。

他毋须在意这里头还有别的牵扯。

随笔写到了这里,原博延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再回望往昔的时候,他字里行间似乎都放松了不少。

净涪再翻过一页,便是最后的一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