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格的军团,一路南下,先是以骑兵为主奔向雪河城,又通过希望号等蒸汽船顺河而下,抵达雪谷镇。
当元老院再次收到前线回报时,庞格的军团如同插了翅膀一般,已经在神圣之河附近了!
期间,元老院曾尝试做出拦截。
局势最紧急时,他们甚至授权前线的军团长,如果庞格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军团长可以动手!
但是,没人敢执行元老院的命令。
第一次兽潮战争,给庞格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声望,在人们心中是如此,在军团心中,亦是如此。
更何况,一半以上的军团长,是庞格的老部下。
剩下的军团长,早就被调到神邦共和国的边疆,去吃沙子、狂风、冰渣去了。
元老院摊开地图一看,发现沿途可以调动的兵力,全是庞格的亲信!
这特么哪是战争殿。
这是庞格殿才对!
若弗大法官也有话说啊!
这兵力部署,是为了第二次兽潮战争准备的!
换而言之,庞格南下的这条路线,也是兽人南下的路线!
按照最初的预想,兽人南下,与庞格亲信两败俱伤,元老院达成削藩的目的,坐收渔翁之利。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元老院甚至动用手段,强制要求许多军团北上防御,将自己的亲信军团调的远远的,以免被战火波及。
弄巧成拙!
元老院,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日元老院笑话+1。
庞格坐在马车中,精神有些萎靡。
哪怕是清爽的秋日,庞格也要裹着一层棉服,手心捧着暖炉。
在马车里陪着庞格的阿乌,额头冒出细汗,忍受着闷热的环境。
庞格无精打采说道,
“这些年,我是不用自己动脑子的,有你的主人,也就是你认的亲爹,他会帮我把所有事处理好,我只需要给予信任即可。”
阿乌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庞格继续说道,
“等这件事完了,你会继承微古德之名,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这些都不重要,我太老了,老到我对未来已经不在乎。”
听到‘微古德’之名时,阿乌表情有些触动,依旧保持着沉默。
庞格抬了抬眼皮,疲惫说道,
“你可以寻找自己的盟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个好胚子,也不知道路登从哪找到的你,你比我强,比我那侄儿强,你比任何人”
庞格声音弱了下去。
他似乎睡着了。
还有后半句,庞格没有说出口。
阿乌,比任何人都适合做一名帝王。
庞格是个莽夫,路登又太守规矩。
两人都不适合。
庞格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
奥古斯都?
元老院,曾用这个头衔,来诱惑庞格,让他抛弃路登。
他并非不在乎奥古斯都之名。
庞格的野心更大。…
他会送神邦一个奥古斯都,以自己的方式!
昏睡了片刻后,庞格又醒了过来。
“去看看路登吧,我们到神圣之河了,他该醒了。”
阿乌嘴唇蠕动了片刻,最后说出一个字。
“是。”
一间帐篷内。
女人就像在照顾自己的丈夫,替他擦拭额头的汗珠,温柔且体贴。
女人坐在病床前,看着行将就木的路登,眼神中带着怜悯与痛惜。
女人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你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每次都是这样。
人类不吸取教训。
路登也从未吸取教训。
玩这么极限,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玩成这副模样。
病床上的路登,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微微抬动了一根手指。
“什么药现在都救不了你的命了,但送你一程的药多的是。”
有些药,可以透支濒死之人的潜力,让他短暂地恢复过来。
等药效过了,人就凉透了。
女人盯着路登,眼神中出现了异样的情绪,不满、不甘、怨恨。
她近乎是用咒骂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我这里还有药,你知道我会帮你,你什么都知道!
那你怎么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路登没有力气回答。
女人沮丧地摇了摇头,
“不,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在乎。”
她不忍心看着路登就这样死去,死在病床上。
就算死,也要挑选一种优雅的死法。
这才符合路登的审美。
所以,她来了。
“我有自己的条件,路登,你这个混蛋,别想着用可怜来换取我的同情,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死,你还会回来的,你这个恶魔”
女皇拿出一个长长的单子,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条件,
“第一,不能滥交,每年小于等于三个。”
“第二,每个月要陪我看一次戏剧,我挑。”
“第三,每年陪我”
念着念着,女皇忽然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眼前的字迹,颤抖的身躯念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心脏仿佛被利刃戳中,不,比利刃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她索性将单子扔在地上,趴在床上痛声哭泣了起来。
他快死了!
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上次一样,那种感觉,那种无助
她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路登从未回来过,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当路登再次面临死亡时,女皇清晰地知道,这不是梦。
曾为帝王的她,骨子里血都是冷的,能结成冰渣的那种。
女皇从未像爱路登这样爱过一个人。
路登想抬起手,抚摸对方的柔发,给予些许慰藉。
他做不到。
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女人抬起头,看着路登,
“下一次能早点来看我吗?”
女人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用近乎哀求的语调说着卑微的话。…
两千年太久了。
久到她快疯了
她不愿意再等一个两千年。
她更害怕等不止两千年!
她要他回来。
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路登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嗓音吃力说道,
“好。”
这是路登的承诺。
路登,从不背弃诺言。
当晚。
神圣之河旁。
庞格裹着厚厚的棉服,坐在河边,看着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条河,拦在他面前数十年了。
路登出现在他身旁。
路登脸色异常红润,前两天还不能下地的他,此时在寒夜竟然穿着单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