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京城,已经到了乱穿衣的季节。</p>
有的人怕冷,秋裤还没脱,衬衫外面还要罩个外套。宁安家的棉袄都还没收呢,因为李晓茹谨记一句老话,“不吃端午粽,不把棉衣送”。据说端午之前的天气变化万千,哪怕到了五月,也还是有可能降温到需要穿棉袄的程度。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p>
有的人怕热,短袖已经上身了。比如宁安。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半开翻领V领短袖上衣,搭配一件黑色长到脚踝之上10公分的半身裙,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p>
早上出门之前她被李晓茹抓住念叨了半天,“什么天啊,你就这么穿,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没办法,她只好在外面又套了件孔雀蓝针织短开衫才被放出门。</p>
沈言殊拿着东西要出门的时候,被沈惟止拦了下来,递给他一件灰色毛线马甲,说道:“加件外套。”</p>
沈言殊:“……不用了吧。”</p>
现在这天气,穿一件白衬衫黑裤子,感觉刚刚好。</p>
“你妈妈说的,京城这边比南边要冷一点,天干,风硬。你身体刚好,还是要注意点。快点穿上,别磨叽,我还上去陪你妈呢。”</p>
要不是媳妇提醒他,他哪儿想得起来这些!</p>
“那您别管我了,去陪我妈呗。”</p>
沈言殊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接过马甲套在身上才出了门。</p>
沈惟止又在后面提醒他:“累了就回来休息。”</p>
“知道了。”</p>
“臭小子。”</p>
沈惟止笑骂了一声,转身大步上了楼,一步迈三个台阶。</p>
在厨房忙活的王大姐不经意间转头看见这一幕,嘴角直抽抽。</p>
沈言殊出了门直奔招待所,刚才他已经跟沈惟止了解过招待所的具体位置,他的方向感很好,一点弯路都没走。</p>
招待所门口立着个大纸板,上面写着:“本招待所需要保持安静,禁止大声喧哗。”</p>
沈言殊:“……”</p>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招待所?</p>
他看了两眼,抬脚就进了门。</p>
今天在前台值班的是赫大姐,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同志,是一位军属,热情爽朗。</p>
看见沈言殊,她眼睛一亮,紧接着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同志,入住请出示介绍信。”</p>
沈言殊:“……”</p>
做贼似的!</p>
他小声说道:“我找常宁安同志。”</p>
“你是?”</p>
“我叫沈言殊,有几个机械专业问题想和她探讨。”</p>
赫大姐:“……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p>
她一溜小跑去了韩庆森所长的办公室,说道:“有人来找咱们宁安,说要探讨专业问题。”</p>
“叫什么?哪儿来的?”</p>
“说是叫沈言殊。”</p>
韩庆森:“……沈参谋长的儿子啊。我去看看。”</p>
“哎。”</p>
韩庆森跟赫大姐一起来到前台,他看到沈言殊的反应和赫大姐差不多,眼睛都亮了一下,没想到老沈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光风霁月的小伙子,这长得也忒好看啦。</p>
他笑的十分热情,跟沈言殊说:“小沈啊,跟我来吧。宁安现在不在前台,我们给她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她在那儿做研究。”</p>
“您是?”</p>
“我是这儿的负责人,我叫韩庆森。”</p>
“韩所长,您好!”</p>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他们都叫我老韩,你也叫我老韩就行。”</p>
“好的,老韩同志。”</p>
韩庆森:“……”</p>
老韩带着他来到宁安门前,敲了敲门,听见宁安喊“进来吧”,他才推开门,说道:“宁安,有人找。”</p>
埋头画图的宁安头也不抬,问道:“谁啊?”</p>
“是沈言殊同志,说要和你探讨几个专业问题。”</p>
宁安这才放下笔,抬起头来,看着沈言殊笑道:“沈言殊同志,欢迎!你刚到没多久吧?怎么不先休息一下呢?”</p>
沈言殊笑道:“到了有一会了,我着急和你见面,就来找你了。没影响你吧?”</p>
“没有。我正好休息一会。”</p>
宁安边说边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招呼他坐下。</p>
沈言殊从善如流,坐下之后,就跟老韩说:“韩叔,给您添麻烦了,您去忙吧。”</p>
老韩笑道:“麻烦什么呀!我这会也没什么事,你和宁安讨论问题,我给你们提供后勤保障,专业问题我不懂,添茶倒水我是会的。”</p>
说着话,他还拿起杯子,当真泡起茶来了。</p>
宁安:“……”</p>
沈言殊:“……”</p>
老韩打定主意不走。</p>
他觉得老沈家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他是侦察兵出身,对于环境变化、情绪波动都异常敏感。这小子进门的时候动作停滞了一秒,呼吸乱了一瞬,刚才明明是君子端方还带着点疏离的,这会怎么说呢,有点子蠢蠢欲动的感觉。</p>
他再观察观察。</p>
还有宁安这孩子,也不太对劲。平时活泼淘气,拿谁都不当外人,咋咋呼呼的,今天怎么端起来了?还“沈言殊同志”?正常情况下,她肯定直接喊“沈言殊”,或者叫“言殊哥”。</p>
通常情况下,小年轻们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可能也许备不住保不齐,就是春心萌动了。</p>
他不是个老封建,不反对自由恋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