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熊字营</p>

亥时。</p>

淮水畔。</p>

燃着篝火的营地中，毛蛋以树枝挑了一尾清江鱼在火上炙烤，一旁的长子看了刘百顺一眼，不满的嘟囔道：“百顺，亏你还替那蒋怀熊说话，方才你没见，他竟敢朝初哥儿射箭！”</p>

刘百顺一脸尴尬。</p>

他早在数月前，便随着刘四两那批军官进了武卫军，落在熊字营虎门山军寨。</p>

今夜不该他当值，在营房休息时听说陈都统连夜来了军寨，却被蒋怀熊一箭射跑.刘百顺赶忙让人用竹筐把自己放到寨外，循着火光找了过来。</p>

见面后，自然少不了被弟兄们一阵抱怨。</p>

刘百顺见坐在篝火旁的陈初面色平静，尝试补救道：“东家，不如我拿了您的印绶，回返军寨，让蒋虞侯开启寨门迎兄弟们入内休息？”</p>

“既已驻下，就别折腾了，明日天亮再进寨。”陈初道。</p>

刘百顺闻言也不再劝，小心看了陈初一眼，才道：“东家，蒋虞侯为人耿直，您莫往心里去。”</p>

“哦？”陈初看向刘百顺，笑道：“百顺哥一直替他说话，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啊？”</p>

刘百顺心里一警，猜想东家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是哪边的人，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东家，我与蒋虞侯并无过深私交，但他和旁的武卫军军官不一样。”</p>

“怎个不一样？”</p>

“他不喝兵血！”</p>

“哦？”</p>

“且东家上任留守司都统制后颁布的每日一操军令，整个武卫军也只有蒋虞侯尝试过。”</p>

“尝试过？”</p>

“嗯军士吃不饱肚皮，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蒋虞侯才将每日一操变作了三日一操。”</p>

“哦”</p>

陈初枕着双手躺在了毛毯上。</p>

冬季夜空，繁星如海.</p>

翌日。</p>

辰时，因是首次见面，蒋怀熊认真查验了印绶之后方才让陈初等人入寨。</p>

熊字营乙队都头项敬看的直摇头，忙走到了刘百顺身旁，低声道：“虞侯也是的！明明刘副都头已陪着陈都统前来了，还非要看印绶。”</p>

刘百顺也跟着摇头叹气。</p>

“兄弟。”项敬换了副亲热口吻，“你和都统关系亲近，一会若陈大人责罚蒋虞侯，你可得出面求情啊！”</p>

“陈大人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p>

刘百顺不太自信的说道，东家自然不是小气的人，但蒋虞侯却是个不知变通的，真说不定会恼了东家。</p>

军寨内，军士好似不知有上官前来视察一般，该干嘛干嘛。</p>

比起昨日肮脏如同叫花子窝的武卫军大营，虎门山军寨清爽许多。</p>

辰时末。</p>

陈初让蒋怀熊把全营将士集合，点兵台下，军士列阵倒也整齐，虽军衣同样破旧，但好在没那么脏，也有些精气神。</p>

“东家，台下列阵二百人，寨墙上值守的约有百人。”</p>

趁机清点了人数的毛蛋低声禀告陈初。</p>

按照惯例，留守司都统制辖下每营吃空饷百人、指挥使空饷百人，虞侯吃五十人。</p>

这也是本应实编二千五百人的每军大多只有千人露头的原因。</p>

还没算高级军官扒下来的火耗，蔡州留守司下辖四军二十营，光郑乙吃到嘴里的空饷就有两千数</p>

不然他那几十万两的家产如何得来的。</p>

倒是这蒋怀熊一营有三百余，看来刘百顺所言不虚，至少空饷这块馋人肥肉他没有吃。</p>

做到心中有数后，陈初不疼不痒讲了几句，随即命全营解散，又让蒋怀熊带着去了寨中小校场。</p>

“早闻蒋虞侯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开两石强弓百步穿杨，可否演练一番？”</p>

今日颇有兴致的陈初笑呵呵道。</p>

长子却不太相信的看向了蒋怀熊，后者身形虽高于普通人，但看起来至多算是精壮，他能拉开两石弓？</p>

长子号称镇淮军‘力王’，也只能勉强拉开两石弓，至于射出箭飞到哪儿，就不知道了。</p>

蒋怀熊闻言却低头不语，身旁的项敬知道自己这长官又犯轴了，赶忙低声道：“蒋大人！快给陈都统露一手啊！”</p>

蒋怀熊却回道：“大丈夫习得武艺，为的是上阵杀敌，护境安民！又不是为了当猴耍给别人看！”</p>

似乎是不习惯低声说话，便是稍微压了压嗓子，这话依然让陈初这边听到了。</p>

陈初笑而不语，只当没听见，继续等蒋怀熊演示。</p>

本就不相信的长子不乐意了，“喂！兀那汉子，不行便不行，说恁废话作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