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捷为扩编新军，可借这种烈度不算太强的战斗获得成长。</p>
本来觉着初哥儿怎都会带自己的周良，在兄弟们面前牛皮都吹过了，得知自己要留守东京，可怜巴巴的嚷嚷道：初哥儿不爱我了.</p>
说笑归说笑，临了陈初却不忘交代几人，“如今局势微妙，东京更是重中之重，我离去后，切切小心，不可使城内生乱。”</p>
蒋怀熊、周良、吴奎等一众淮北将领严肃应下。</p>
十月初九。</p>
傍晚，已从王府搬出去的佟琦和荆鹏联袂来访，两人目的很明确，想跟着陈初去河北讨贼。</p>
“你俩？战阵凶险，万一你俩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两位伯父交代？”</p>
陈初笑着拒绝，却也没将话说死。</p>
“陈大哥！咱将门子还怕战阵凶险？你将我想的太没用了吧。”</p>
荆鹏笑嘻嘻继续争取，而近来和陈初愈发亲近的佟琦，则以近乎向兄长撒娇一般的口吻道：“大哥，虽弟未及弱冠，但十四岁便跟着父亲上阵厮杀了！兄长便带上我俩吧，求求兄长了”</p>
陈初哈哈一笑，思忖片刻便同意下来。</p>
祥符事件后，虽齐国各地异动，但西军的地盘上风平浪静。</p>
陈初猜想，两位将门少年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有，但他们的随从中定然也有各家眼线，借此河北之机近距离观察淮北军真实战力到底如何。</p>
淮北军若干净利落的收拾了河北乱贼，未来他们会更服帖、更乐于配合。</p>
若淮北军表现不佳，那便不好说了。</p>
称兄道弟不过是为双方关系锦上添花，以后谁主谁臣，还是要看谁在战场上的拳头硬。</p>
陈初有自信为他们表演一场秋风扫落叶的酣畅大胜。</p>
淮北的秘密武器已到，就让天下见识见识什么叫火力压制吧！</p>
荆鹏和佟琦达偿所愿，但来都来了，不蹭陈初一顿酒太过可惜。</p>
开宴前，两人特地让陈初请了蔡婳一见，两人执弟礼，甚是恭敬。</p>
九月间祥符事件，再引发宣德门一事，楚王侧妃蔡氏之名早已传遍东京、甚至大齐。</p>
坊间对这名女子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大家都能看出来，蔡氏对楚王影响很大，大到足以使楚王和天下士绅为敌。</p>
酉时末，蔡婳与两人见礼后已退去后宅，三人正吃酒间，二郎去来报，“宫中来人，嘉柔殿下有事相招”</p>
陈初离去时，让荆鹏和佟琦继续吃酒，但两人看了看窗外已暗下去的天色，不免觉着奇怪.这么晚了，那殿下有甚急事，这般着急？</p>
陈初戌时初入宫，皇城亥时落锁，距离闭城还有一个时辰。</p>
这也是他首次夜晚入宫，但宫内景象却和他的想象有些出入。</p>
没有灯火通明、宫灯连绵。</p>
入夜后，这齐国中枢，空旷寂静，黑漆漆的竟有些瘆人。</p>
大庆殿以及旁的殿宇一片漆黑，只有嘉柔办公的宣德殿还亮着灯火。</p>
亲自陪着陈初走向宣德殿的镇淮军虞候周宗发，似乎看出了陈初疑惑，不由低声解释道：“东家，殿下摄政以来，为避免国帑空耗，大幅缩减了皇城开支。不燃大烛、不挂宫灯，便是殿下节省灯油的举措。只不过，这么一来，却难为了巡逻的弟兄们，黑灯瞎火的.”</p>
周宗发苦笑，既无奈又有些感慨。</p>
无奈，是因这么一来，会增加皇城安全隐患。</p>
感慨，是因这嘉柔公主虽是傀儡，却也在自己有限的权力范围内想着节省开支，以为国用给人一种小孩子想用幼稚法子做大事的感觉。</p>
却又因对方一片拳拳之心，不忍取笑</p>
陈初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却问了一句，“发哥的腿，天冷阴雨时还疼么？”</p>
周宗发不由心头一暖，这条腿，是他在鹭留圩隔壁的周家庄作佃户时，被员外老爷打断的。</p>
后虽经东家请大夫医治，却落了个坡脚的毛病，且阴雨时会腿疼。</p>
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东家还记得。</p>
“谢东家关心，早好利索了。”</p>
“过年回防蔡州后，你去我家里一趟，夫人的太奶有腿疼病，被夫人请大夫治好了。我让夫人写张药方给你.”</p>
两人宛如当年在鹭留圩时一般聊着些家常，直到陈初靠近宣德殿外十丈时，周宗发才忽然驻足，抬头看了眼宣德殿，低声道：“东家，前头是内侍负责的区域。我不便过去，东家若有事只需喊一声，外头有咱的暗哨.”</p>
陈初展颜一笑，“嗯”了一声，迈步跨上了殿前长阶。</p>
守在殿外的黄豆豆见陈初到了，躬身推开殿门。</p>
陈初入内</p>
却觉殿内比外边还要冷些，家中因蔡婳畏冷早已烧起了地龙，嘉柔常待的宣德殿却还没有取暖。</p>
陈初暗道，这齐国风雨飘摇，岂是你省些灯油、省些炭火便能救回来的？</p>
齐国已病入膏肓，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死亡的过程中，努力吸取养分，在齐国尸体上建立新秩序。</p>
不破不立。</p>
但嘉柔是不是这般想的，陈初就不知道了。</p>
往殿内再行几步，只见嘉柔正俯于宽大的御案前，书写着什么。</p>
龙椅、大案、宽阔空荡的大殿，将嘉柔衬托的异常渺小。</p>
“咳咳，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急招有何紧要事？”</p>
突然响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嘉柔似乎直到此时才发现陈初到了。</p>
一瞬间的紧张过来，嘉柔急忙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轻移莲步，款款走来。</p>
与平日大红冕服不同，今晚的嘉柔，穿了身嫩黄襦裙，通体一色，衬得胸前红色抹胸愈加鲜艳。</p>
未戴沉重珠冠，却盘了个未嫁随云髻，脸上略施粉黛.</p>
此时的嘉柔再无半点摄政长公主的派头，一如邻家小妹。</p>
嘉柔一直走到陈初身前不足一丈方才止步，随后袅袅一礼，以忧心口吻低低道：“楚王后日为国出征，我却心绪不宁，特招楚王来说说话.”</p>
这理由？</p>
陈初哑然失笑，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齐国贵女，后者自是察觉到了陈初大胆的目光，竟破天荒的抬眸和陈初对视起来.</p>
人脱胎于兽，所以保留了某些野兽特质。</p>
比如对视对视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同性之间的对视，大多是互相挑衅。</p>
另一种便是异性之间的对视，世人多用眉目传情或含情脉脉来形容。</p>
当然了，也有更通俗的说法，叫做王八看绿豆.</p>
此时的嘉柔，大概就是想演出那种含情脉脉的感觉，可她从未体会过男女之爱，不懂此情，如何演来？</p>
于是，嘉柔对含情脉脉的理解变成了肤浅的眨眼睛却因频率过快，直如眼皮抽筋一般。</p>
陈初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嘉柔看了半天。</p>
眼瞅陈初没有预想中的反应，嘉柔心虚的移开了视线，结束对视后，幽幽一叹，道：“朝堂能有楚王，是大齐之幸，也是本宫之幸犹记得在蔡州初见楚王时的模样”</p>
陈初依旧不接话。</p>
“.”</p>
这.和计划不一样呀！就在嘉柔即将演不下去的时候，陈初终于开口了，“殿下，你不冷么？”</p>
“.”</p>
嘉柔身上这套襦裙不厚，且因大殿内寒冷，脸蛋和双手都冻的发红。</p>
正不知如何回应时，却听陈初又道：“殿下还是早些回寝宫吧，吃上两杯温酒暖暖身子，莫要生病了。”</p>
这句话，像是突然打开了嘉柔的思路，只听她脱口而出道：“楚王陪我回宫吃几杯吧.”</p>
说罢，嘉柔便后悔了.她觉着自己这样说，显得太过于露骨了，只怕这狡猾国贼不会上当！</p>
不料，陈初思索片刻后，却道：“也好，我送殿下回福元宫。”</p>
嘉柔闻言，心跳陡然加速.竟这般顺利？</p>
心情激荡间，嘉柔下意识的跟上了陈初去往殿外的脚步。</p>
因过于紧张，竟也忘记了主臣规矩.于法于理，都没有她跟在陈初身后的道理。</p>
出殿后，便是黄豆豆看见嘉柔跟着陈初，也大为惊愕。</p>
黄豆豆不由看向了陈初，后者面色平静，站在殿外的台阶上，负手看向一弯残月，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嘉柔，你喜欢玩火么？”</p>
“呃？”</p>
心思纷乱的嘉柔被问的一愣，随后才注意到自己走在陈初身后，赶忙前迈一步，走到陈初身前。</p>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嘉柔才意识到，方才陈初喊了自己嘉柔！</p>
连殿下都不喊了！</p>
先是走在自己身前，又直呼自己名讳，连表面的君臣礼仪都不顾了！</p>
哼，容你再嚣张片刻，晚些看本宫如何收拾你</p>
“楚王在想何事？”为防陈初起疑，嘉柔故意搭话。</p>
陈初却笑了笑，道：“和殿下想的一样.”</p>
容你再嚣张片刻，晚些看本王如何收拾你！</p>
月底了，腆脸求求月票行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