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简直是小幼娘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没有硌人的床板，也没有时不时老鼠出没的吱吱声，更没有灌进屋子里的冷风。</p>

要不是外头公鸡打鸣的声音惊醒了小幼娘，她恐怕就要在暖和的被子里忘了起床的时间。</p>

眼看着外面天都要亮了，小幼娘揉了揉眼睛，忙穿好衣裳鞋子走出了房门。</p>

她按照往常的习惯先把家里的鸡鸭给喂了，赵家一共养了五只鸭子和六只鸡。其中有两只公鸡四只母鸡。</p>

家里的牲畜一直都是小幼娘在照料，和小幼娘也最为熟悉。一看见小幼娘端着个鸡食盆过来，便欢欢喜喜地跳到了她脚边讨食吃。</p>

喂完了鸡鸭，小幼娘迈着小短腿把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要不是她个子不高力气也小，家里挑水的活儿也得落在她头上。</p>

等忙完了这些，小幼娘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习惯性地进了厨房点燃灶火，帮家里人烧好了热水。</p>

赵老太就是这个时候进了厨房的，她那双三角眼在瞥见灶门前孤零零的小幼娘后，下意识往院子里望了一圈。</p>

等确定江秋娘那个疯婆子没在附近，这才大着胆子抬手去拧小幼娘胳膊上的肉：“个小贱人，昨晚上还敢仗你娘的势欺负大宝！看老娘今儿怎么收拾你！”</p>

赵老太这一下子可没留手，瞬间疼得小幼娘哭叫出声来。她感到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身上的肉被揪掉了一块儿似的。</p>

小幼娘还想求饶，却被赵老太一把捂住嘴：“不许叫！要是把那个女煞神给招过来了，老娘就把你给卖了！”</p>

赵老太嘴上骂得很，手里的力道也丝毫没松，被她紧紧抓着的小幼娘挣扎想逃，却怎么也挣脱不开。</p>

这一刻她无比期待昨夜神勇的娘亲能来拯救她，在小幼娘短暂的记忆里，娘亲是唯一能打得过奶的人。</p>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小幼娘的祈祷，正在赵老太还想下狠手收拾孙女儿的时候，一只细伶伶的手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p>

下一秒肩头上传来的剧痛就让赵老太疼得飙出泪来。她哎呦大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小幼娘了，登时疼得软倒在地上打起滚儿来。</p>

小幼娘抹掉了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江秋娘逆光走进来的身影。</p>

这一刻，她觉得娘亲不仅是赵家最厉害的人，还是赵家最高大的人。</p>

“这么早你怎么不睡觉一个人跑厨房来了？”江秋娘一把将小姑娘抱进怀里，这孩子轻飘飘的，好似浑身没什么肉一样，让江秋娘都不敢使力气，生怕会把人给抱坏了。</p>

小幼娘依恋地把脑袋埋进了娘亲怀里，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解释道：“想给爹娘做饭、烧水，昨晚大家落水了，要喝热乎的水，就不会生病了。”</p>

她已经忘记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但小幼娘就是记得有人这么说过。</p>

江秋娘揉了揉闺女乱糟糟的头发，又扒开她过分宽大的衣裳看了一眼，这才瞧见小姑娘白嫩嫩跟水豆腐一样的胳膊上有一块儿紫红色的伤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