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以方孝孺的情况来看。</p>

活得越久，似乎对他而言，越是折磨和痛苦，一下子死了，反而可能是个解脱。</p>

人生的终点，最好就是一下子没了，没病没痛，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特别干脆，而不像方孝孺这样生不如死。</p>

方孝孺现在动弹不得，其实想死了，还不一定能如愿，想来挺难受的。</p>

“皇爷爷，一定不能这样。”</p>

朱炫走到外面的时候，就想到了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老朱。</p>

以他对皇爷爷的了解，绝对接受不了，像方孝孺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此比死了还难受。</p>

按照皇爷爷的想法，如果真的动弹不得，他有可能会一口饭都不吃，让自己饿着，尽快把自己饿死了，如此一了百了，不给自己的子孙留下太多的悲伤。</p>

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痛苦。</p>

看到方孝孺的时候，朱炫开始担心老朱了，他们都是年纪很大的老人了。</p>

回到皇宫之后，他第一时间跑去找朱元璋，不过在走进承德宫之前，尽可能地换了一种情绪，再换一种表情。</p>

“乖孙又来了。”</p>

朱元璋看到朱炫进来，便微微一笑。</p>

朱炫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看到文珪正在旁边的桌子上努力写字，便道：“刚才孙儿去看过方孝孺，他现在……卧病在床，动弹不得，瘦得都要皮包骨了。”</p>

“他怎么这样了？”</p>

朱元璋听了也是一惊。</p>

在他的印象中，方孝孺永远是满身风骨，是个挺拔的读书人，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p>

但是说完了，他就能想到，变成这样也是正常，都是这个年纪的老东西，可以好到哪里去？</p>

不死了，算是命硬。</p>

朱元璋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挺命硬的，叹道：“方孝孺岂不是比死了还难受？”</p>

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方孝孺现在什么感受。</p>

自己也是这个年纪的人，多少有些共情的。</p>

“是啊！”</p>

朱炫说道：“孙儿去看了他一会，不敢多打扰，让他躺着好好休息，唉！”</p>

“乖孙！”</p>

朱元璋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叮嘱道：“如果咱到时候也会如此，你一定不能心软，给咱一个痛快，可不可以？”</p>

朱炫连忙摇头道：“孙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何况皇爷爷的身体，好得不行，不可能会那样，就不要想那么多了。”</p>

“咱不是老王八，活到一定的程度，早晚也是要死的。”</p>

朱元璋对于生生死死，一个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就能拿出来讨论，又道：“让咱和方孝孺一样难受，真的是比死还要可怕，不过咱也知道，乖孙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p>

其实他还有话没有说完，朱炫做不出来，那就让云奇做。</p>

让那个老东西，给自己一点药。</p>

一口闷了，一了百了，死得干干净净，干干脆脆。</p>

他的想法也和曾经的蓝玉一样执拗，蓝玉就是想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到了动弹不得的时候，像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死又死不去，起又起不来，那个样子只要想一想，那是特别难受。</p>

朱元璋的想法，差不多如此。</p>

朱炫想到熬不过这个冬天，心里又是一紧，摇头道：“皇爷爷又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文珪你快来说说你的太爷爷，只知道不吉利。”</p>

文珪一听，赶紧走过来，小脸上满是认真，劝说道：“太爷爷，不能不吉利，太爷爷可是一直都好好的。”</p>

“好好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