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祠堂。</p>

徐柔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饮入的同时，从幕布后向前看去。</p>

台上，伙伴们正激情的演绎，展示扎实的功底，嘹亮的唱腔，而台下，空无一人。</p>

一张张八仙桌上摆满菜肴，早已经冷却，椅子向外拉开，筷子平放在碗口，大堂两边香火袅袅，恍惚间，好像真看到不少人坐在桌前，专心看戏。</p>

“大概是累了！”</p>

徐柔捏了捏眉心，再看去台下空寂一片。</p>

作为一名戏曲演员，活在这个时代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p>

幸运的是，现在戏曲演员的地位和口碑都很高。</p>

不幸的是，看戏的人越来越少。</p>

“小柔，想啥呢？”</p>

一个满脸油彩的男人走过来，坐在旁边，笑道：“要连唱五天呢，怎么样？扛不扛得住？”</p>

“这有啥，人主家这么大方，必须让他们满意才行！”</p>

徐柔想到那合同上好几位的数字，只要表现好，这一两年怕是不用愁了。</p>

“也是哦，哎，话说你刚刚在看什么？”</p>

男人名叫张志，演得武生，肩扛一把红缨枪，长得高大魁梧。</p>

“我总感觉台下不太对劲。”</p>

徐柔皱着眉说道。</p>

“不对劲？”</p>

张志也看了看，纳闷道：“很正常啊？本来这就是唱给逝者的亡魂听的，又是深夜，你可能精神比较紧张吧？”</p>

“也许吧。”</p>

徐柔忧心忡忡，也认为是这么个原因，可总觉得哪里不对，隐隐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着奇怪的东西，像是种无法形容的能量场，影响着自己的精神。</p>

“你有没有发现，那雾气越来越重？”</p>

她问道。</p>

“雾气？是香火吧？确实有些重，不过大户人家就这样嘛，舍得，量大，你要是熏得头晕，就出去透透气。”</p>

张志笑道。</p>

“透气？”</p>

徐柔看向窗外，那里正对密林，漆黑一片，去那里透气？光是想想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还是算了吧。”</p>

“哈哈，我说你胆子小吧！哟，该我上场了！不聊了啊！”</p>

“嗯。”</p>

看着张志刷着红缨枪上场，这一幕演得是擒贼，有一个场景设定会很有意思，就是“贼”会跳到台下，混迹在看客中等武生来抓。</p>

而武生抓贼也有讲究，必须是错抓三次，期间与观众互动，以“乌龙”剧情提升整部剧的氛围。</p>

“嘿。”</p>

徐柔无奈一笑，“这台下哪有人？”</p>

是这么个理。</p>

可既然有这么出戏，那作为专业演员，就得演好，哪怕是无实物表演。</p>

期待中，这段剧情很快来到。</p>

演贼的是个会变脸的老生，翻几个便去到台下，张志“呔”得一声，紧随其后，二人在各个餐桌间你追我赶，绕来绕去。</p>

“咦？”</p>

徐柔看得兴致勃勃，突然表情一凝，视野中雾气越来越重了。</p>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好转。</p>

只见张志和那老生的身影变得模糊，但很快他们就冲出雾气。</p>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徐柔看向那老生，总感觉对方的气质变得冷冽了许多，或者说，动作有些僵硬。</p>

目光看着看着，不自觉就移到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p>

“他在笑？”</p>

徐柔猛地站起来。</p>

变脸用的面具是可以摆出表情的，但幅度并不能太大，而此时此刻那张脸上，居然连牙齿都浮夸的咧开，好像那不是面具，而是一张真正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