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整整五年。</p>

杨渊已经等这一刻太久了，就算此刻是一个陷阱，他也不愿思考。</p>

这种冲动，是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那位朋友，那位孤独旅行中唯一的陪伴，那位二十年来唯一待在杨渊身边的——白白。</p>

他不相信白白是一个机器，白白肯定是个人。</p>

比起陌生的一切，白白对杨渊显然更加重要。</p>

沈希挥手，杨渊便被身体吸了进去，两者慢慢重合，最终，那具身体睁开了眼睛。</p>

“啊……”杨渊开口</p>

活了，活了。</p>

杨渊大口呼吸着空气，猝不及防落入水中。灵魂浮于水上，肉体却会沉沦。</p>

杨渊划动着海水，保持着自己的平衡。</p>

“怎么回事？”沈希疑惑道，“这里明明只收执念，为什么你也会掉进去？”</p>

“也许是我们，之前的判断有些错误。”杨渊有些气喘吁吁，这具身体看来久未活动，只是划一下水便让他气息不稳。</p>

杨渊说话间，尝试着呼唤身体里的白白。</p>

没有回应。</p>

想来也是，这具身体如果能被海洋吸入，那么这段时间一直漂浮着，想必是因为白白苦苦支撑着。</p>

杨渊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答案，一定是白白感受到自己回归，陷入了休眠。</p>

这种事，他在那艘船上不是也遇到过吗？</p>

没事，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至少他不是再孤单一人。</p>

杨渊换成了仰泳，惬意的漂浮在海上。</p>

时间，只是需要时间。</p>

杨渊察觉不到，这具身体的状态已经大不如从前，如果他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不少皱纹已经爬上了他的脸庞。</p>

这是一具没有白白的身体，而没有了白白，那些白白替他杨渊受过的伤，都会慢慢返还给他。</p>

杨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他看来，白白只是睡着了而已。</p>

沈希看着面带笑意的杨渊，她不明白，找回肉体有什么好高兴的。</p>

杨渊找回肉体，对她而言就像看见猴子拿起了棍子。</p>

肉体不过是工具，人类什么时候才会明白？</p>

自古以来，沈希看多了生离死别，更多的时候，一群人跪在一块石头前燃着纸钱。</p>

嘴里不断说着保佑自己之类的话，每当这时，沈希就会看向身旁被他们称作“祖先”的人。</p>

“你真的能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吗？”沈希问道。</p>

“不能。”他们总是说。</p>

“也对，活着没有那种能力，死了怎么会有。”沈希很认同他们的话。</p>

但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会乞求沈希帮助他们的后人。</p>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说道。</p>

沈希则会反问：“你面子很大吗？”</p>

除非……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献出祭品，满足愿望。</p>

这是沈希从神身上学到的。</p>

先人只要献出自己的灵魂，永远被她驱使，就可以保佑他们的后人风调雨顺。</p>

这是亡灵先知的条件。</p>

可惜没有多少人真的愿意牺牲。</p>

他们更愿意围着自己的后人，默默的听着他们谈论自己生前的事迹。</p>

他们说，那种感觉，就像又活了一次。</p>

他们会津津有味的听着关于自己的故事，或者飘到各个地方，游览风景。</p>

直到消散。</p>

沈希看着杨渊，心里在想。</p>

陈兴计划里的那个「容器」，指的是杨渊的灵魂，还是他的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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