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好像没有了刚才那么拘谨，于曦松了口气，扭开头正要去找钟弦，却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p>

“能、戴？”</p>

溯显允还没有除去自己声音上的伪装，沙哑破损的声音和他的外表格格不入。</p>

但此时他也注意不到这些了，他正慌张的不知道该看哪里，银灰的眸无法聚焦的四处扫着，连着耳朵都红了，在银发间尤为显眼。</p>

【我在说什么啊！师妹都好心把帽子借给我了，我竟然还想让师妹帮我戴上！】</p>

【太贪心了太贪心了，会不讨人喜欢的！一定会被讨厌的，一定会被讨厌的！】</p>

于曦愣了一下，说真的，光听溯显允这话她还真反应不过来溯显允是什么意思。</p>

但一听他的心声，她瞬间了然，很快走近溯显允，接过兔兔帽，踮起脚尖帮他戴上。</p>

颇为可爱的兔兔帽戴在溯显允头上，竟然意外的般配。</p>

白色的长耳朵垂在在溯显允的披散的长发间，他修长的脖颈同下颌一起藏在绒绒的白毛下，空灵又带着几分忐忑的眼微抬，似是冰山上刚刚化形，还未沾染尘世不知所措的妖。</p>

于曦再次看呆了，但这次她很快眨眨眼，回神，弯起的眉眼间仅有喜爱的赞叹：</p>

“三师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特别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以后我送你一顶我亲手做的兔子帽吧？”</p>

溯显允呆住了。</p>

“好看？”</p>

他顿了顿，身子稍稍前倾了几分：“难道不是、不是奇怪吗？”</p>

“为什么会奇怪？”</p>

于曦有些不解的歪了下脑袋，手轻轻帮溯显允整理好帽子，她的手覆在溯显允头上时，就好像在轻轻抚摸他的头一样：</p>

“我才不会喜欢奇怪的人呢，但是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一点也不奇怪。”</p>

“师兄，你一点也不奇怪，你是个很好的人呀。”</p>

说罢，于曦笑眯眯的退后了两步，朝着溯显允挥了挥手，算是道别，接着径直跑向了钟弦。</p>

她再不去找钟弦钟弦就要爆炸了。</p>

钟弦轻哼一声抱起她，看溯显允还在灵舟上，不满挑刺道：“溯显允！时间紧迫，再浪费时间就来不及去秘境了了，你快点跟上！”</p>

真是的，都说了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了，还在这磨叽。</p>

当然，给小曦儿换衣服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算浪费时间。</p>

钟弦抱着于曦先走一步，霁止也立刻跟他们一起。</p>

溯显允留在原地，似是在出神。</p>

两名傀儡安静的立在他身侧，他不出声，傀儡也不会动作。</p>

“我不奇怪吗？”</p>

许久，溯显允望着自己白到仿佛快要透明的手，低喃了一声。</p>

他从幼时开始，就像是展览品一样，被置于仙门的大殿中，被观赏，被黏腻的手触碰。</p>

被摆出奇怪的形状，被灌下奇怪的药，看着自己皮肤上长出各种令人恶心的彩绘，头发的颜色可以被随意渲染……</p>

因为他不是人，他是“画布”，无论怎么污染，最后都能变为最干净的颜色。</p>

他是仙门内，会呼吸的艺术品。</p>

这都是因为他长得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会被送来经历这些。</p>

他是个奇怪的人。</p>

可师妹说他不奇怪。</p>

师妹说他一点也不奇怪。</p>

溯显允捂住了眼睛，低下头蜷缩起身子，清瘦的背脊微微发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