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药味清苦,带着烧灼的热意在脸颊和嘴角被一点点推开。(2 / 2)

颇为讽刺的是,母亲死后的将近十年,父亲真的没有再和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有过密切的来往,甚至都没有续弦。</p>

是心虚,还是迟到的幡然悔悟、浪子回头?</p>

于沈韵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p>

如果说,母亲是因为爱一个人爱得太过用力,而无法再去爱其他任何人。那么沈韵也许是从一开始就缺乏爱人的能力。</p>

母亲的死更多是自己的选择,对于父亲,沈韵没有太多的怨恨,也喜欢不起来。</p>

他们彼此之间都像是一种必须履行的责任,父亲保证唯一的儿子吃饱穿暖不会饿死,沈韵保证在沈家需要的时候尽自己的绵薄之力。</p>

长此以往,从表面上看,也算是做到了父慈子孝。</p>

——但是,沈韵无法欺骗自己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p>

尤其是当他看出陆家大小姐并非对自己无情。</p>

时隔那么多年,沈韵依旧记得悬吊在房檐之下的母亲的脸,青紫的面庞,长长生出的舌头,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前院的方向。</p>

以至于沈韵都快想不起母亲活着时正常的模样,好像那狰狞如恶鬼的面孔才是母亲本来的样子。</p>

而他也不再觉得可怖,只是觉得有点点可怜、有点点可悲而已。</p>

偶尔在沈韵的脑中,会将那张脸自动代换成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p>

尽管沈韵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世间万千女子中的一个极端个例,他还是会感到由衷地无法忍受。</p>

他试着说服自己,但是失败了。</p>

陆大小姐的目光越是热切,越是让沈韵感到自己内心的空洞。</p>

沈韵终于还是踏进了父亲曾经最最流连忘返的场所。</p>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p>

沈韵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热闹,在这里都是逢场作戏的空心人,一张张或是淡妆或是浓抹的面孔在眼前掠过,在那些脸上几乎看不见他母亲的影子。</p>

但对于那些人,他同样喜欢不起来。</p>

——也许是所谓的同类相斥?</p>

不重要,有酒就好。</p>

只是好酒也需好菜来佐,像是鲜血,又像是悲哀的嚎哭……</p>

沈韵那个缺根筋的表弟常觉得沈韵变态。</p>

沈韵只觉得莫名,他不过是让那些人露出原本的样子罢了。</p>

他看自己,看到的也只是一张虚伪的皮相,苍白又无味。</p>

——可世人偏偏就喜欢这个。</p>

脚步声去而复返,沈韵侧过脸,看见拿着伤药的少年走过来,走到自己的面前。</p>

药味清苦,带着烧灼的热意在脸颊和嘴角被一点点推开。</p>

沈韵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不够美丽,也不够英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破损。</p>

可是那专注的神情很吸引人。</p>

甚至是……令人怀念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