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你别生气，他们嘴上没把门儿……”</p>
“没把门儿才好。”</p>
顾钰扔掉手里的锅铲手柄，冷眼瞅着他们，“我是无所谓，反正来这三年也被你们说惯了。但是嘉楠……”</p>
他抬手指着一脸不快的少年，扬声大喝，“他辛辛苦苦地为朝阳大队操劳，到头来还没得句好话，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p>
“顾哥！算了。”</p>
沈嘉楠蹙眉出声，随即将身上围裙解下来递给牛春花，“嫂子谢谢，现在用不到了。”</p>
“沈知青，你别理他们。”</p>
牛春花气愤地瞪着那些说闲话的人，对他说道，“这些人就是脑壳灌粪了，不清醒。”</p>
“没事。”</p>
沈嘉楠轻笑摇头，继而抬眼看着一脸焦急的几个干部，面露讽刺，“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了。”</p>
赵刚皱眉，“沈知青……”</p>
“书记！”</p>
沈嘉楠抬手打断他的话，神色平静道，“这山楂糕，你们已经会做了，我就不管了。</p>
还有之前答应教你们做的罐头和酒，我也会在这两天挑几个人出来，将方法教授给他们。</p>
以后，我和顾哥除了政府规定参加的劳动，其他活儿计就不参与了，你们好自为之。”</p>
“沈知青/嘉楠哥哥！”</p>
在场之人脸色皆变，纷纷慌了神，只有几个知青和程虎两口子，还有被他们捂着嘴的程光没有说话。</p>
沈嘉楠视线扫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即无视众人呼唤，快步走出大队院子，赵刚等干部急得猛拍大腿，连忙追上去拉人，不想被顾钰快一步挡住了去路。</p>
赵刚生气地朝他扬手，“顾钰你干嘛？快让开！”</p>
“行了，书记！”</p>
顾钰看着他们和满院的群众，嗤笑出声，“我和嘉楠都不喜欢马后炮。”</p>
随即又说，“还有，我捐的钱，不会收回来，你们把心稳稳放在肚子里吧！”</p>
他眼含讽刺地扫视众人一眼，便转身快跑出院子，去追心上人了。</p>
赵刚气得咬牙，“顾知青！”</p>
“您就别叫了！”</p>
张乔冷笑，“顾钰和嘉楠又不是白痴？哄两句就会颠颠地跑回来受虐。”</p>
众人脸皮涨得通红，看着他不说话，张乔没搭理，而是看向曲峰和陈明。</p>
“这活儿你们还干不？老子是不干了？特么的我又不是没钱花！？”</p>
“干啥干？走吧！”</p>
曲峰边说，边掏出60块钱，砸在一旁的簸箕里，“呐！顾钰弄废的那锅山楂，够赔了吧？”</p>
说完，他朝气红眼的陈明抬了抬下巴，便伸手揽住赵乔，一起大步离开。</p>
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赵刚心累地闭了闭眼，“先把活儿干完，刚刚说闲话的人自己去找沈知青和顾知青道歉，这个月的工分减半。”</p>
李春兰等人脸色立变，“凭什么扣……”</p>
“书记，这山楂糕不对劲儿啊？你快过来看看。”</p>
“怎么了？”</p>
众人觉得牛春花的声音不对，连忙围了上来，就见掉在地上的几块山楂糕上均沾满了蚂蚁，奇怪的是，其中两块儿的上面和周围一圈儿围着的蚂蚁全都死了。</p>
但另外几块儿山楂糕，包装纸已经被闻着味儿过来的蚂蚁拱开，山楂糕已被蚂蚁咬出缺口。</p>
但这些蚂蚁，不仅没死，还招来许多同伴，企图将整块儿的山楂糕搬走。</p>
看到这样的场景，大家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些山楂糕有问题，赵刚当即折了两根树枝，夹起其中一块有异的糕体，放在鼻子边仔细闻了下。</p>
顿时吓得手一松，树枝连着山楂糕就啪地掉在了地上，“这里面放了药。”</p>
“什么！？”</p>
众人脸色纷纷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不用说，那有药的，就是江红混进去的，这人根本不是偷东西，是想害人。</p>
想到这些，赵红英和他男人都吓得都哆嗦了起来，“书记，这，这江红是想害死我们啊！？”</p>
赵刚看了他们一眼，没接话，只是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这批山楂糕都别动，今天所有活计暂停。”</p>
赵刚踉跄着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无穷怒火，“程黔民你留下看着大队，红英做的那一簸箕山楂糕，都收起来，别被孩子吃了。赵权，我们几个去卫生院一趟，江红这样的女人，绝不能再留在朝阳大队了。”</p>
“好。”</p>
“走！”</p>
几个干部气得胸口发疼，后怕地与他快走出了院子，程黔民垮着脸看着众人，“还护着那个毒妇不？她是想把全村都给害死！”</p>
他气得凌空挥了一拳，在场群众纷纷低头不敢说话，之前说闲话的李春兰几个，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还傻站着干嘛？”</p>
程黔民抬手指着被顾钰打烂的锅，怒骂出声，“这乱七八糟的不用收拾吗？”</p>
眼里有活儿的牛春花，立马拉着赵红英，李招娣冲上去收拾。</p>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忙将洗过的山楂放在簸箕里晾干水分，免得时间长了被捂烂。</p>
而程黔民，则是亲自找了个袋子，将赵红英负责的那一簸箕山楂糕，全部装了起来。</p>
一时间，院子里又忙碌起来，只是气氛比之出事之前，显得压抑许多。</p>
相比之下，沈嘉楠和顾钰却是轻松许多，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挣名声，他俩才不会去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p>
现如今，他们已经在那么多干部面前挂了名，也不怕群众拆台，只是，这生意也不可能丢，他们还等着利用这些特产挣钱呢？</p>
陈明三人追到他们后，张乔就满脸不忿地问沈嘉楠，“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你俩辛苦半天，可不能让他们白捡便宜！？”</p>
“就是，就是。”</p>
陈明，曲峰纷纷颔首赞同。</p>
“放心吧！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p>
沈嘉楠冷脸接话，“既然有些人不知好歹，我又何必上赶着当圣人。等着吧！我会让他们为今天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的。”</p>
“好了不生气！”</p>
顾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安慰道，“别想那些糟心的玩意儿了，趁现在有时间，咱回家做衣服去，过几天不是要开售了吗？”</p>
“嗯！”</p>
沈嘉楠点头，随即笑着耸了下肩，“走吧！”</p>
“好，走……”</p>
————</p>
赵红军赶着驴车，将赵大友夫妇和跟着过来帮忙的妻子，以及李淑琴送到卫生院没多久，赵刚几个后脚就赶了过来。</p>
赵大友看到他们，委屈又愤怒，站在手术室外就开始发疯，说要找沈嘉楠填命。</p>
刚刚医生已经确诊，他媳妇江红确实怀孕了，只是月份小，这被他猛踹一脚，流了一路的血，肯保不住了。</p>
赵大友本着不能吃亏的心理，决定敲笔竹杠，反正沈嘉楠有钱，自家媳妇也是因为他把事情闹大，才阴差阳错被自己踢掉孩子的。</p>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婆娘做的事，不是偷几块山楂糕那么简单。</p>
所以，他才刚闹起来，就被赵刚一个逼兜给扇倒在地，“放尼玛的屁！我们全村人没让你婆娘填命就算不错了？你还好意思找沈知青？”</p>
赵刚抬手指着趴在地上的赵大友破口大骂，“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发现江红不对劲儿。</p>
牛春花又看到了有问题的山楂糕，我们和你过不了几天，都得被抓去枪毙！”</p>
“什，什么意思？”</p>
赵大友懵了，这偷几块山楂糕，怎么还闹到他们都要枪毙了？</p>
“什么意思？你老婆在山楂糕里下了药，一堆蚂蚁吃了全被毒死了！”</p>
赵权厉喝出声，随即将对方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说了出来，赵大友顿时被吓得双目圆睁，哆嗦着嘴不敢说话。</p>
赵红军和李淑琴，白秋莲同样吓得不轻，纷纷怒骂江红丧心病狂，赵刚也不管时间场合对不对，直接就向赵大友下了死命令。</p>
“我告诉你，江红这毒妇是绝对不能再回朝阳大队，我们赵家也不会承认这个媳妇。</p>
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也别回村里了，我直接让族老把你除族。”</p>
说完，他和赵红军叫上各自的媳妇，与赵权他们走了，就这样的毒妇，根本不值得大队派人照顾，死了最好，不然等她好了还会继续害人。</p>
只是，这奸恶之人哪有那么容易死，他们走后不久，江红就被推出来了，赵大友疯了似的冲上去，抬手就抽了她几个嘴巴子。</p>
“欸你干什么打人？”</p>
医护人员连忙将人拉住，刚刚做了清宫手术的江红，本就虚弱无助，冷不丁又被他来那么一下，顿时崩溃哭出了声，身下的热流，更是一股一股往外淌。</p>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额角的汗更是大滴大滴地滚落看着好不可怜，只是，这并未激起赵大友的保护欲，反而让他生出对方最好现在就死的想法。</p>
便大力挣扎着嚷嚷起来，“医生，你们别拉着我，这种毒妇，让我打死她算了，她居然敢下毒害人，我们大队干部都说不认她做赵家媳妇了。”</p>
医护人员脸色皆变，但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还是将他死死拉住，“她要真下了毒，你去报警，让警察抓她，反正不能在医院打人。”</p>
说完，他们就一把将赵大友推远，推着江红去了病房，“赶紧跟上，你老婆做了手术，不能乱动，你得好好照顾，否则容易落下病根。”</p>
赵大友气得肝疼，觉得这些医生护士真爱管闲事，转念又想，你们爱管就管个够吧！老子反正是不伺候，随后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就悄眯跑了。</p>
而那些医护人员把人送病房后，久等不到赵大友，便喊了个护士出来叫人，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无语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p>
最后，医生只得让其中一名护士守着江红，一个去大队叫人过来接班，顺便将住院费和手术费给交了。</p>
只是，等护士到了大队，人没找到，还被听到动静，已经知晓事情经过的赵大友妈追着挠了一路。</p>
“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你是江红那lan货的什么人啊那么帮着她？这黑心肝的已经不是我赵家媳妇儿了，你要钱去桃树找，别来我们朝阳大队……”</p>
小护士被挠的披头散发，满脸血痕，抱头哭着跑了，而此时，早其一步回到村里的赵大友，已经求着赵家的长辈，和嘴皮子厉害的妇女同志，以及20来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去了桃树村，将多方的丑事宣扬一番。</p>
随后，又当真他们村的大队干部和群众，单方面宣布赵大友和江红离婚，又将江家砸了个稀烂。</p>
因为江红不占理，加上又事关人命，桃树村没人帮着说话，江家更显孤立无援，只能缩在角落任他们泄愤，直到家里砸到没东西可砸，这些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桃树村，他们才敢站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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