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宁王妃被冷落多年,不善管家,要我在一开始便展现出管理之才。我明明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王爷似乎越来越厌恶我了。”</p>
秋悦上前一步,“小姐,……不,侧妃,你操之过急了。”她扶起朱如婉,拿出手帕为她擦泪,“这才入府第一日,你便急着展现你自己,这不是驳了宁王的面子吗?”</p>
她跪在床边,一下下给朱如婉捏着腿,“便是表面夫妻,也是容不得旁人说出的,侧妃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指出,难怪王爷恼羞成怒。”她的眼神一转,又道,“有些话,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侧妃你心中也是有数的,如今正值王爷与太子争权之时,兵权该有多重要,王爷怎敢惹恼王妃一门。”</p>
朱如婉抽噎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p>
“奴婢觉得,应该让王爷发现侧妃你的性子有多好,让他发现你与其他女人都不同的地方。”</p>
此后的几日,朱如婉爬房顶抓鸟,在花园中捅了马蜂窝,不读女德女戒便算了,诗书也不读,每日里四处收集打油诗,一边念还一边跟疯子一样咯咯咯的笑着。半夜穿着白色戏服在园中跳舞,吓的蕙姨娘摔倒崴了脚,自掏银子给下人,让他们赎身,跟他们说他们有美好的未来,要去考科举,要去参军,不应该将人生浪费在宁王府中……她还肆意改编词语,将不择手段改成不折手段,而后教侍从的儿女。</p>
她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很有趣,可她在旁人眼中,只有无知无礼可笑。</p>
原本有心跟她结交的姨娘们,如今看到她都绕着走。宁安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恨不得一碗哑药毒哑了她。</p>
宁王闹了几天,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在朝堂上罢官,回来就招呼人收拾东西,宁王府也不要了,皇子身份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就要离开,去宁安外祖家入赘。</p>
皇上大怒,又舍不得责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便只能将所有的火都撒到了工部尚书朱大人身上。</p>
“你也曾是状元及第,文采斐然,如何能教出如此无知无礼的女儿。”早朝之上,皇上怒视工部尚书,“子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当年的状元及第,便是你真正的本事吗?”他怀疑的视线扫在工部尚书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别是顶替了旁人的名字吧。”科举考试,中举后杀人越货,顶替旁人的名字做状元,历朝历代也并非没有。</p>
工部尚书跪在地下,“皇上,微臣冤枉阿。”</p>
皇上轻嗤一声,“朕瞧着一点也不冤枉你。”</p>
当判和离的圣旨送到宁王府时,朱如婉还不敢相信,她嗫嚅着,“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p>
她几步跑到秋悦面前,“秋悦,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p>
秋悦眨了眨眼,“侧妃,您觉得应该怎样?”堂堂王爷的女人,便是不出自大家,也定要中规中矩,贤淑守礼,进退皆落落大方。她的跳脱,故作的活泼,一时看倒是觉得新奇,可再看,却会觉得像只被戏耍的猴,低俗谄媚,无上无下,豕交兽畜,野调无腔。</p>
“我,我……”朱如婉在原地绕着圈,想了想才道,“王爷应该被我吸引,我与她们都不同,我是最特别的,我……”竟说不下去了,她着急的想着,似乎除了性格跳脱,她再没有能让人夸赞的地方了。</p>
“终于要走了吗?”蕙姨娘不顾脚伤,赶紧跪在了佛像前。“佛祖保佑,佛祖保佑。”</p>
宁王府中的侍从们,很快的将她的嫁妆行礼打包堆在门口,只等工部尚书的马车前来。</p>
“秋悦姑娘。”张嬷嬷叫住了秋悦。</p>
秋悦回头,张嬷嬷皮肉不笑,“秋悦姑娘此番回去,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不如留下来伺候我们王妃。”</p>
秋悦低垂着眼眸,“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尚书府。”</p>
“若是姑娘有心留下,卖身契自然不会成为姑娘的桎梏。”</p>
秋悦抬头看着张嬷嬷,朱如婉不解也不安,她拉了拉秋悦的衣摆。秋悦看着张嬷嬷笑了,“承蒙王妃不嫌弃奴婢。”</p>
“秋悦?”</p>
秋悦转身,“小姐,奴婢便不跟你回去了。奴婢觉得,宁王府比之尚书府,更有前途,更有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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