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啤酒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p>

宋辞扑过去，用力抱着他的腰，小心翼翼，压抑而又隐忍地哭泣。</p>

“别怕。”唐诗眼眶泛红，心中后悔又后怕，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还是压不住哽咽，“是你救了我。”</p>

他重复道：“是你救了我。”</p>

宋辞哭声停了一瞬，随即身体一阵一阵地痉挛抖动，哭声呜咽着，一下一下地发出，像受伤的鸟类。</p>

“他们抓着我……我根本就跑不了……他们在街上……把我往巷子里拖……喝醉了……我本来……明天……打算……表白……跟你……我……我……”</p>

她哭着，前不搭言后不搭语地跟他诉说。</p>

唐诗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背，不厌其烦地重复。</p>

乖，别怕，现在没事了。</p>

他的心脏不断地翻腾，绞动。</p>

他想，如果自己一直缠着她，就不会这样了。</p>

他觉得自己一个这么大人了，表白失败而已，在矫情什么？就应该死缠烂打，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直到她答应为止。</p>

唐诗以前觉得徐以航那样是十足的舔狗，现在却只能心甘情愿地承认，他的确比自己先一步找到追人的真谛。</p>

不知过了多久，宋辞的哭声渐渐隐没，远处青黑色的云层流动翻涌，街边的店面隐约传来歌声。</p>

雪花一片一片，悄无声息地落下。</p>

街道上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与欢呼声。</p>

淮安市，终于迎来了五年来的第一场雪。</p>

唐诗低着头，看雪花慢慢悠悠地印在女孩乌黑的发顶，他不紧不慢地把雪花摘落，像是深思熟虑，又像是自然而然。</p>

他开口，声音又哑又涩：“宋辞，下雪了。”</p>

宋辞仰头看他。</p>

两人在冰天雪地中对视，久久没有说话。</p>

他们的眼睛都泛红，明媚又挑动的少年情愫蔓延。</p>

许久，唐诗开口，语调很慢。</p>

“我听说，如果在初雪那天表白的话，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p>

“所以归根结底，我还是不甘心。”</p>

宋辞含着泪看他。</p>

他的眼睛可真干净啊。</p>

宋辞当时想，要比落在他肩膀上的雪花还要干净。</p>

“宋辞。”他继续说，几乎是诱哄，“跟我谈恋爱吧，你不会吃亏的。”</p>

宋辞没说话，她缓缓抬手，抚上他饱满的额头，一路往下，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绯薄的唇上。</p>

他眉眼都精致柔和，称得上漂亮，看上去很好相处，唯有他的唇，唇色淡薄，唇瓣很薄，唇线抿直的时候，气质睥睨又不好接近。</p>

“唐诗，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p>

跨年夜那天仿佛还近在眼前，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眉眼肆意，笑着说新年愿望是找个女朋友。</p>

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唇瓣。</p>

“我希望你如愿。”</p>

说完，她闭上眼睛，踮脚，吻上了他冰冷的唇。</p>

那一刻，万籁俱静。</p>

宋辞以为，初吻的味道，会是熟悉的清柠气泡香。</p>

却没想到不是。</p>

是清甜的橘子汽水味，夹杂着浅淡的烟味，又甜又涩。</p>

这一吻一触即分。</p>

唐诗低头看着眼前主动献吻的少女，面色迟疑不定，似疑惑，似怀疑，似不解。</p>

然后……</p>

他猛地一拧自己手臂上的肉，生生被捏红，疼得他“嘶——”了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