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走没有性命之忧，运气好点或许还有不错的奖励；但若回退怕是什么都捞不到。</p>
“呼！”</p>
胸膛高高隆起，又缓缓沉下，如此反复几次谢澈才得以下定决心。</p>
“既然可能是灵院的某位长老，甚至可能是院长的手笔，那他们必然很想见到我的表现，如果我现在退却岂不是会失去很多？”</p>
“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搏一搏，俗话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其他的或许有风险，但这个风险可能已经被人为的降到了最低——不正是拼搏之时！”</p>
念此，谢澈他整个人的气势气场都变了，变得凌厉起来，若有旁人再此一定会惊叹不已，但可惜没有。</p>
最终他顺着阶梯，摸着身侧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谨慎却又满怀期待的向下走去。</p>
“一。”</p>
刚下一阶的谢澈在心中默默念着。</p>
“二。”</p>
“三。”</p>
“……”</p>
越往下，越是害怕，谢澈还以为他最多只要二三十步就会腿软瘫坐在地，但事实却是超乎他的想象。</p>
在向下十七步后，耳边只留下了他越来越大的脚步声，以及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害怕本来是随着他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越来越浓的，但当他耳边再无其他杂念时，恐惧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p>
甚至之后的他甚至还生出了不过如此的念头。</p>
“我有这么大胆吗？”</p>
那念头只是存在了一瞬，就立马被谢澈出头抹杀，因为谢澈自觉他不是这样的狂人。</p>
但这自觉大胆的念头却像是受虐狂一样，自己越是打压它的反应越是强烈，逐渐的增长，其力量越来越大，颇有要成为主念头的味道。</p>
“这叫什么事啊！”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随后有些无奈的摇头。</p>
一缕念头而已，自己又何必那么在意呢？它占据主位又不是代表我成为了一个不是“我”的个体。再者说了，在这样的黑暗中抱着这样的心态说不定还能轻松些。</p>
正欲更改自己心态的谢澈，却是在下一刻陡然寒颤起来，“我已经多久没有计数了？上一次的数字似乎还是三百零四……”</p>
他已经忘记数阶梯了。</p>
起初在心里计算阶梯数本是抱着两个目的的，一是为了计算从上到下的高度，二是为了让自己心中有个“数”。</p>
这个“数”不仅是单指数字，更有一种寄托在里面，像是一种寄托、一种期盼，就好比在数刚刚过三十六时，谢澈就想着当四十七时会不会就到底了；当两百时，当三百六十时会不会就结束了……以此类推。不断就给予自己下一个目标，不断的给予自己下一个希望。</p>
但现在它断了。</p>
接下来的路他不好走了，但没办法，路已经走下，总不能让他再一步步拾级而上从头开始吧？</p>
“呼！”</p>
这已是谢澈不知第几次凭借深呼吸来平复心情了，总感觉这段时日他用这招用的很频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p>
路总归是要走下去的，多余的气已经排出肺部，谢澈随即向下迈出一步。</p>
因为眼不能视，所以谢澈此刻的动作是双腿屈折，整个人蹲在阶梯前沿，一手靠着坚壁，一手按着阶梯。当准备向下走时先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在前方的黑暗中摸索，直到踩踏到一处坚硬的平台，之后才是伸下去半个身子，再是全部身子。</p>
之前的每一级阶梯他都是这样一步步走下来的，虽然有些狼狈，有些丑陋，但胜在安全。对比起小命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p>
“二十八。”</p>
“二十九。”</p>
“三十。”</p>
“……”</p>
“八十。”</p>
谢澈已经重新开始计数，虽然它的第一个作用已经意义不大了，但第二个作用才是它的核心，这是能让谢澈不至于陷入崩溃和自我怀疑的法宝！</p>
显然这是谢澈在他蓝星的那十余年年的网文书龄中领悟出来的。</p>
而本来快要占据主位的期待，却是再度被恐惧压了一头。</p>
不过谢澈曾听一位常年不忘初心的怪人说过这么一句：“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p>
故而谢澈一直有持续深入的勇气。</p>
只不过当谢澈数到四千多时，下方之路还有阶梯，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p>
因为黑暗，而看不清前路，前方未知，而未知又带来恐惧，恐惧又让谢澈更加的想要深入黑暗，去面对，去勘破。</p>
“四千九百七十。”</p>
“四千九百七十一。”</p>
“……”</p>
“七千一百七十五。”</p>
“……”</p>
最终当谢澈数到第一万时，他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到底了，而是他有些乏了。</p>
这个黑暗太久了，太长了，太深了。起初他还有些兴奋，那是即将面对考验的心态，但之后却是有些麻木了，他开始自言自语，但空洞的世界中只有自己的 嗓音、呼吸和脚步声，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暖意。孤独不出意外的找上了门来。</p>
黑暗的世界中，距离与时间似乎都成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指标，当谢澈数到十万时，之后的数字无论多少都失去了意义。</p>
“看来我又再度陷入循环中了。只是可惜这一次我已没有了重瞳，没有了一个掌握灵阵的好友，只有我自己，只有我。”</p>
我为何还要走下去呢？这个考验之后是什么呢？它值得我这样去做吗？它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呢？</p>
一切的疑问都没有解答，因为没有旁人在此，只有他，漫漫长阶上唯有他一人而已。</p>
谢澈能感觉到在阶梯之外是一片空洞，当数字来到一万时他曾生出了跳跃其中的念头，但对自身生命的怜惜却是及时扼杀了这股邪念。</p>
他好不容易才能获得新生，那个平凡的世界中，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家伙，死了也不会对社会有影响，甚至连一个丧礼都办不成，只有默默等待火葬场的专车接送。</p>
他的少年热血早在少年时期就被残酷的现实给生生磨灭，只有寄情于虚幻的书中才能找到那个不甘平庸的自己，才能在已经麻木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中躲避一个夜晚。当太阳升起，那个社会的边角料就不得不离开他的温柔乡，前往生存了。</p>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许是命中注定，他在这个世界重生，一个或许能给予他逆风翻盘能力的世界，他不愿就此结束，他怕，他怕自己跳下去后却不是死亡而是……醒来。</p>
没错，他怕醒来自己依旧会成为那个碌碌庸庸的家伙，那个令年少的自己无比厌恶的人。</p>
“是啊，在这世界我已经懦弱，我也依旧平庸，就算获得了天赐之物也不敢将其坦然展露，生怕招来祸患，可不是与之前别无二致嘛！”</p>
这一刻谢澈突然对自己笑了起来。</p>
“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一边笑着，一边直起身子。</p>
多亏了这个世界区别于蓝星的最大物质——灵力，才使得两个世界截然不同。谢澈才未如常人一样，久蹲而立，目眩良久；腿部也未经历万蚁噬咬的酸麻。</p>
本不该如此小心的。</p>
终于是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不再向下、向更深处，而是静静的垂立在旁。</p>
谢澈将靠在墙壁上的半边身子脱离，而后直对着它深吸一口气，继而大步一跨，竟是直接没了进去！</p>
也是在那瞬间，熟悉的色彩与光亮重新降临！</p>
一条身长百丈，有四爪，浑身布满青色的鳞片的巨龙静静的浮在空中。</p>
在它身前的空间，竟是突然开始碎裂，露出一条黑深的道路，可是这条青龙却是没有显露出半点的惊讶，一双大而亮的双眸微微抬起，看着从中缓缓走出的一人，不喜也不悲：“你终于走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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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