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自然知道许墨真喜欢我,但我也明确拒绝过他,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阿娘居然会同意我嫁给他。</p>
今天在我房里的不光有阿娘,还有易哥。</p>
还有,许墨真。</p>
阿娘老泪纵横,哭着劝我,「阿榆,鸢儿已经死了,你不要一直陷在过去里了。」</p>
阿娘就差给我跪下了,求着我,求我把剪刀放下。</p>
我愣了。</p>
我不信。</p>
我坚决不信。</p>
我的阿鸢姐姐,还让我等着她呢。</p>
许墨真见我愣神,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剪刀。</p>
许墨真将剪刀扔出去老远,一把搂住跌坐下去的我。</p>
我听到他说,「阿榆,我会替桑哥好好爱你的,我发誓。」</p>
不,我不信他。</p>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又流了下来。</p>
我僵硬的转过头,眼神木讷。</p>
我问他,「他真的死了?」</p>
许墨真不敢看我,一直不肯回答我,但我也知道了。</p>
我笑了。</p>
眼泪却糊了全脸,只是这次,没有我的阿鸢姐姐替我擦了。</p>
我还是没有嫁给他。</p>
那天,许墨真看到了我的样子,不忍继续逼我,婚礼便没有举行。</p>
也是那天,我浑浑噩噩的脑袋,也清明了些许。</p>
是啊,我的阿鸢,早在五年前就死了。</p>
我忘了,五年前的那天,我正在亲手绣我的嫁衣。</p>
我的,与她的。</p>
皆是我一针一线绣的。</p>
那年,是我等她的第三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p>
最后一针,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扎进我的手指里。</p>
因这是最后一针,我需要用很大的劲儿才能把接口绣好,所以我的手指扎穿了。</p>
但我却不疼。</p>
我的心,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捏。</p>
疼。</p>
盖过了手指的疼。</p>
阿娘也在我身边,见我这样也吓了一跳,赶紧呼喊着让易哥去给我找大夫。</p>
我的冷汗不停的淌,竟然沁湿的我的整件衣衫。</p>
我疼晕了过去。</p>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p>
我觉得不对,心里一个声音总是告诉我,该出去看看。</p>
阿娘和易哥在前铺子里忙活,无人注意我。</p>
我从后门溜了出去,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p>
直到,我走到了城门前。</p>
那上面挂着一名无头尸,搭眼一瞧,还吓我一跳。</p>
我去找城门口的告示,想看看是哪位可怜人。</p>
而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不认字。</p>
上面赫然写着:「将军府罪臣之子,斩首示众。」</p>
我眼前一花,连滚带爬的想上前去,想仔细确认一下,是不是她。</p>
是不是我的阿鸢姐姐。</p>
我看到了她的香囊,是她阿娘给她的。</p>
是她。</p>
我的阿鸢。</p>
我失了神,只想把她带走。</p>
可我被人拦下,他们说,我若是再敢靠近,就打死我。</p>
再后来,好像是许墨真发现了我,这才把昏过去的我带回来。</p>
回去以后,我发起高烧,整整烧了两天。大夫说,若是我在这样烧下去,就救不回来了。</p>
我没死成,活了。</p>
只是不记得阿鸢死了的事情。</p>
只记得,我该等着她。</p>
我就这样等啊等,这一等,就又是一个五年。</p>
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p>
如今,我已经二十六岁了。</p>
原来,我不记得她五年了。</p>
五年,我的阿鸢,也该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了。</p>
现在的我只希望,下一世的她,能用女儿家的身份,生活在一个平淡又幸福的家里。</p>
那年她与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p>
7.</p>
小女孩仰起头,用脆生生的声音问抱着自己的老婆婆。</p>
「姑奶奶,她说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