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娘双手叉腰，斜睨他：“你个臭老头，居然还敢藏私房钱！”</p>

老农支支吾吾，想开口说点什么。</p>

耿大娘冷笑一声：“莫以为只有你们男儿懂得那么许多，我们女子虽然说不出那些大道理，但孰是孰非，孰好孰坏，我们还是分得清的。”</p>

说完，耿大娘把竹筐放到脚边，站起来气沉丹田，声音洪亮如钟，穿透力极强。</p>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李老大，胜！百川书院，胜！”</p>

现场突然出现死一般的寂静。</p>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耿大娘，目露惊恐。</p>

耿大娘头一次被这么多人齐齐关注着，双腿不禁有点发软。</p>

老农握住耿大娘的双手，站起来。</p>

耿大娘声音略微发颤，但更大声了。</p>

两人齐齐高呼：“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过阴山！”</p>

这句话里说的是李广李将军，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说的是顾战神。</p>

“放肆！他们是谁的人？在这里扰乱军心！”</p>

有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官员，被吓出一身冷汗。</p>

这主战主和，本就是朝廷的敏感问题。</p>

岂容得百姓们如此带节奏？！</p>

刚想歇一口气的严复松定睛一瞧，肝胆俱裂！</p>

这二人，不正是那领鸡蛋的耿大娘吗？！</p>

严复松连滚带爬地穿过人群，挤到耿大娘身边，紧紧抓住耿大娘的胳膊，像被掐住脖了脖子的公鸡一般，破嗓质问。</p>

“耿大娘，你在做什么？你忘了你领的是谁的鸡蛋吗？你应该为我们松山书院加油！”</p>

“切莫再胡咧咧了！”</p>

严复松的心情是既害怕又激动，只要自己平息这件事，必定会在诸位相公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p>

耿大娘却提起脚边的竹筐，往严复松怀里一塞：“这是今日份的鸡蛋，我一个都没动，还给你！”</p>

说完，耿大娘还补充道：“昨日我可是兢兢业业了的，所以昨日的便不还了。终究是我先反悔的，故而，这竹篮子就当做是赔礼。”</p>

严富松气急，自己差的是鸡蛋和竹篮子吗？！</p>

“耿大娘，您在这里闹事，图什么呢？若是因为你连累了您的子孙，连累了您的乡亲们，你的心中可过意得去？！”</p>

耿大娘的孩儿们纷纷站起来，力挺自家阿娘爹爹：“我阿娘可说错什么了？哪句话是犯了王法？！”</p>

面对诸多彪形大汉，严复松害怕地退后一步，但思及日后的前程，还是不死心道：“民众是善忘的。今日你们心潮澎湃，自以为是大英雄，可过不了一个月，这些都会如山间的风，吹不起半点涟漪。”</p>

耿大娘轻笑一声：“但求问心无愧耳。”</p>

老农磕磕自己的烟杆子，目光深邃：“十年种树，百年树人。我们能做的只是给种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十年二十年内，或许都不能发芽。”</p>

“但终有一日……”</p>

会像自己一般。</p>

在自己内心深处，那道身影，那柄长枪，一如黑夜里的灯笼，永远照亮来路和归处。</p>

“天真幼稚！你看其他人，可愿意收下你这颗种子？”严复松伸出手指，在四周点了点。</p>

这群人，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居然搞起忠君爱国这一套！</p>

平白无故地给人添乱！</p>

刷刷刷！</p>

周围的百姓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