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障空、荧惑守心,按照曾经相似的星象经历这绝对是坏时代降临的标志。但相比起当年的东奔西逃和低声下气地求人,苏沐此时的状态极度的轻松。</p>
毕竟当那天南礼的匕首刺下他的后颈时,他就已经退场了。如今的他只需要和镣铐相伴,甚至可以把横躺在宽松的座椅上架着腿呼呼大睡。</p>
“砰!”的一声,第一个进来的是自己的心头肉,为此苏沐还特意转过头冲他眨了眨眼。而对方却是不解风情地单刀直入。</p>
“喻泽绫的记忆呢?”</p>
他是如此的心急,这样的南礼像极了很多年前如过街老鼠一般的苏沐。轻轻交叉双腿,镣铐颤动将最后的乐章引向高潮,苏沐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喻泽绫是谁?”</p>
“别装傻,”南礼站得远,但苏沐知道他这几日奔波累了——累到没有心力去干涉启明星的战局,“我是在向你索取,而不是提问。”</p>
那日对峙之后苏沐被南礼终日囚禁在教堂里,但他却未对此生出半分嫌恶,反而很快接受了这种结局。近日来南礼在Sirius星系来回奔走,不仅察觉了沃德救喻泽绫此事还有苏沐的手笔,还敏锐地听闻了一些关于苏沐的传闻。</p>
“既然是索取,那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p>
苏沐打了个哈欠,他想用折扇挡住这一刻的失礼,但他的折扇早不知道被南礼甩哪儿去了,只能用手堪堪遮挡,一时间镣铐的震颤声响彻整座教堂。</p>
外人权当南礼是苏沐授意的对象而不知这些内幕,但这无伤大雅,苏沐还是关切地问道:“代价就是……你这一路都看见了些什么?”</p>
他的话锋转得极快,但这只代表着代价与此有关。南礼并不畏惧代价,正相反他这一生都在权衡利弊。</p>
“苏先生真是闲情雅致。”南礼顺嘴调侃道,但还是讲出了这一路的见闻。</p>
他打着苏沐的旗号畅通无阻地阅览了Sirius星系几颗最重要的星球。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沐所在的Zephyrus-荧惑卫星,这里没什么可说的,到处都是崇拜苏沐美名的——机械鹿。实际上的人形生物也不过他、苏沐、彤彤三人。</p>
第二个抵达的是Pluto行星,一颗乱葬岗遍布的糟糕行星,很难想象那里是苏沐和冥刹的成长之地。无人的星球上只有无尽的噩梦与被噩梦撕碎的机械体,而它们却对身为人类的南礼彬彬有礼,就好像他手中紧握着睡谁的通牒。</p>
下一个降落的是Simulation行星,凪玉把那儿铸造成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他们并不排斥南礼的到来。凪玉比起其他领主单纯不少,甚至和南礼讲了许多苏沐和冥刹两师徒的旧事。但那并不重要,南礼也没听进去,他只记住了一点:喻泽绫在此地出现过。</p>
于是他顺着凪玉的线索走到了KELT-9617-F监狱行星,顺理成章地在这里遇见了冷漠、毫无情感的喻泽绫,他现在被当地人叫做诡枭。这个人身上的不祥气息南礼再熟悉不过,那是被苏沐「解剖」过才会留下的独特、如山间薄雾般迷蒙的气味。</p>
剩下的M-B-G主星和最危险的莫冬之地南礼也没必要去了,单就这一点来看苏沐不像表面那样安分,他还有后手。所以他回到Zephyrus-荧惑卫星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苏沐。</p>
“但我不明白,”南礼即使是询问其实也依旧足,“喻泽绫被沃德救的时候正好是你被我刺杀的时间,你没有机会去。”</p>
苏沐拿手撑着脑袋注视着远处的南礼,他点点头示意对方先别纠结这个问题:“你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比如你帮助月长熙他们逃出貘的梦境时支付的代价——你得想通一件事,你的代价残留在了α-启明星上被他人所承担。而这个代价,名为「死亡」。”</p>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月长熙想貘死,南礼做到了,但代价是相应的,这意味着梦境里还会有人付出同等的代价。</p>
他对α-启明星的现状略有耳闻——叶哲死了。</p>
“我确实害死了他,但这和你的哑迷有什么关系?”</p>
“当死亡成为被支付的代价时,就注定了会展开一场围绕着它的因果循环,”苏沐的手指在空中画着圈模拟循环,“已死之人通过「死亡」迎来第二次生命;距离「死亡」一步之遥的人会停留在特定的状态中,不生不死;应死之人逃过一劫;碧落与坤灵反转,因果颠覆,最初的因会因为「死亡」的影响降临,品味终末的果。”</p>
南礼忍下直接砍下苏沐那只手的冲动:“别扯那些玄乎的,我只在乎一件事,最后迎来「死亡」的人是谁?”</p>
苏沐轻笑一声,又一次避重就轻地问南礼:“咱「解剖」过你无数次,现在也「解剖」过诡枭了。可咱真正想要「解剖」的人还没有出现,你猜猜祂是谁?”</p>
“「父亲」?”</p>
“「父亲」可没资格降临α-启明星。”</p>
苏沐这次的话很清楚的告诉了南礼他的目标。是诺瓦吗?或者……是即将降临在α-启明星上的异客。</p>
还有那个异客在苏沐的对立面呢?那一刻南礼不禁想起了一路上的传闻,其中有几条大致为——苏沐与象谷的故事。</p>
会是象谷吗?总觉得这个答案太简单了。</p>
看着南苦恼的模样苏沐不禁笑出了声,他轻轻冲南礼的方向招了招手。当然,他没指望南礼乖乖听话走上前来,他也只是在等待南礼背后的人。</p>
那一瞬间南礼仿佛再次置身苏沐的山头小屋,迷蒙的气味袭击了他的右腰,接踵而至的是混杂着树叶儿清香的血腥味,难闻的一塌糊涂。</p>
淬毒的刀锋在他的皮肉里绞了一圈,逼迫他跌坐在地上。抹去嘴角乌黑的毒血,南礼艰难地回头才能看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虎布偶,它将匕首拔出带飞了一串黑血,洒在它黑白相间的条纹上像极了幽冥索魂的黑白双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