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温瑛再也掩盖不住心中的羞涩之情,不仅面色比之前多添了几分红晕,就连胸口的跳动之声也是愈发强烈。</p>
自那日刘寒锋在月下对温瑛表露真情之后,这还是首次对温瑛使用如此亲昵的称呼,虽然听起来有些矫揉造作之感,但也确实是刘寒锋无意识从嘴里蹦出来的,所以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在意,反倒是此刻的温瑛,真可谓一个恍恍惚惚花容失色。</p>
四目相对之际,温瑛也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看清了刘寒锋的整体面貌。</p>
但见眼前的这人,天满地圆,面皮洁净,两条英气剑眉多显飒爽俊逸,一双幽光明眼更加深邃迷人,鼻梁高挺,人中深刻,再加上那淡红色的两方嘴唇,这酷似雕刻般的鬼斧神工,早已和当初那个黝黑粗糙的少年判若两人。</p>
也正是这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竟让温瑛心里生起了一种想凑上去抚摸的冲动。</p>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亦是如此,虽然刘寒锋的长相算不了什么颠倒众生,却也称得上是世间少有。</p>
好在温瑛修持有成,又加上其多年以来丰厚的阅历,这才没有让她在紧要关头做出什么有失分寸的事情。</p>
三息过后,从恍惚中缓缓回神的温瑛,赶忙轻微的摇动了几下额头,当下目露坚定之色的对刘寒锋正色道:“如今我已是筑基后期,修习的所有功法也都达到了瓶颈,如不冲破桎梏,短时间内怕是只能原地踏步,今番有了诸位大长老的加持,反倒成了推波助澜,再则眼下处境不容乐观,多一个金丹境便是给宗门多添了一份希望,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拒绝,你且宽心,静候佳音便是!”</p>
见其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刘寒锋也是不由得不信起来,随即放开温瑛两边的肩膀,转过身负手而立的望向朗朗皓月,长叹一声,怏怏不乐道:“虽能冲击金丹,然过程却也非常人可以忍受啊,我知师姐外刚内柔,凡事都要展露强硬毅力,但你终究只是个女子啊。”</p>
顿了一顿,自觉还有良言相告,于是刘寒锋便再度转过身来面向温瑛,一字一句的对其叮咛嘱咐道:“师姐,破境期间可要千万谨慎,切莫思绪不定,外界一应事宜,自有寒锋妥当处理,你只管安心,其余都不重要,我只盼师姐平安!”</p>
听到这话,原本还倍受感动的温瑛瞬间变得好似有些气愤起来,先是冷不丁的白了一眼刘寒锋,接着便没好气的说道:“别来这套,若论修行,我可是你前辈,你都是我教的,这些不用你来提醒,倒是你,方才,叫我什么?”</p>
听到这话,刘寒锋一脸诧异,磕磕巴巴的蹦出几个字道:“师……师姐啊?”</p>
此言一出,温瑛骤然不满,冷‘哼’一声过后,目光凛冽的开始盯着刘寒锋看去,示意其仔细想来。</p>
翻脸如翻书,方才还眼带柔情、目含流光的温瑛,也不知被哪句话给激怒了,只整的刘寒锋是一头雾水,抓耳挠腮。</p>
虽然此时的刘寒锋是方寸大乱,疑惑又紧张,但他的大脑却是一刻未闲,不辞辛苦的快速转动着,思考先前对温瑛的称呼到底哪里有了纰漏:就是师姐啊,我也没得……啊?这……</p>
突然想到问题所在,刘寒锋的两面脸颊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好似两边被晚霞映衬的天空,这状态,怎一个羞愧了得。</p>
事已至此,刘寒锋也没有过于发窘,毕竟此前他早就对温瑛表明过自己的心迹,而且温瑛也没有过于反对的意思,所以对二人而言,互相改变称呼亦不过是早晚罢了,这时候说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契机。</p>
晚风拂面,沁人心脾,荷花攒动,蛙虫合鸣,就在二人俱皆沉默间隙,亭边的莲池内,突现一只肥硕的黄金锦鲤,自莲池猛然跃起,口咬瓣瓣莲花之后,又向池内悠然游走。</p>
莲鲤连理,最是吉祥征兆,恰是这般动静,让刘寒锋瞬间打破僵局。</p>
“瑛儿,这称呼,可有不妥?”转过头来,刘寒锋双手环抱,也不管此刻他的脸红不红,也不论他的心乱不乱,而是直接选择正视温瑛的双眼,目光中满是柔情款款的对其问道。</p>
本以为这人会是知耻而止步,未曾想却是知耻而后勇,如此一来却让温瑛不知说什么才好,随即便是更加娇羞的低下头来将身子转向另外一边,再不敢与刘寒锋正眼相望。</p>
又是两息过去,温瑛好似想到了什么,于是缓缓的自怀中取出一物,侧头扭腰的递到刘寒锋面前,同时用平生最为轻柔的语气对其静静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给,这是先前你送我银簪的回礼。”</p>
双手接过,刘寒锋定睛一看,原来是枚巴掌大小的纯然玉佩。</p>
玉佩质地柔和,通体清透,上刻龙凤呈祥,下坠五彩流苏,细细看来更是没有一丝杂污残留,不仅如此,凑到近前时,甚至还有阵阵淡香扑面而来。</p>
“瑛儿,这玉佩从何而来?”刘寒锋打量着玉佩的同时,也用同样柔声细语的音调对温瑛问道。</p>
没有多做任何解释,温瑛只是低声回应道:“管那么多干嘛,给你的,拿着就是。”随即撂下一句:天色不早,早点休息后,便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p>
到底是个女子,在面对情感之事时,总归有些面皮薄弱,而刘寒锋就不同了,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就是说,便是羞面红耳赤,也不可在方才那般境况下装傻充愣。</p>
且不说会不会影响温瑛心生猜疑的认为他是拿自己取乐,单是刘寒锋自己心中这关都过不去,既已认定,赤诚坦言反而会增近彼此的距离。</p>
望着温瑛那急匆匆的回返背影,刘寒锋也是无奈的苦笑着轻叹一声,然后倚坐在亭内,单手提溜起玉佩上的挂绳,将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的欣赏了起来。</p>
……</p>
翌日卯时,伴随着洪亮的早课之声,刘寒锋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急切的来到了温瑛的房门前,敲了两声之后见无人应答,便知温瑛已然朝青华真境而去,空落落的心中顿时暗暗生起忧愁。</p>
打进入琼苑峰的那天开始,二人便是形影不离,虽然偶尔两人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分别如此之久。</p>
而且一想到温瑛进身金丹后便要外走边陲险恶之地,到那时再想相见更加遥遥无期,不觉间,这心中又增加了几分不舍,怎不叫人失落低沉。</p>
另外此前温瑛在时,不管是琼苑峰还是执法堂,诸多事宜都是由其一手独揽,刘寒锋是根本不用操心,自然而然的就行成了无拘无束、洒脱超然的心态。</p>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整个琼苑峰仅剩他一名亲传,两边大小诸事也都要他一肩挑之,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适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千斤重担压到肩上,又怎保不会难以喘息。</p>
越想越烦,索性放手去做便是,看了眼那被初升朝阳渲染成金光万丈的天穹,刘寒锋强打精神,深沉的呼吸三次过后,眼中顿显刚正姿态,仿佛心中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接着便开始往讲堂踏步而走。</p>
到得讲堂之后,刘寒锋二话不说便朝坛上而来,众童儿见来人是刘寒锋,也纷纷不约而同的生起了疑惑,好像对此人的出现显得极为惊讶,毕竟像他这样的长辈,都是很少出现在早晚课的诵读期间,偶尔出现的那么一两回,也是在他无聊时的陪衬。</p>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嘴上的诵读之声却是一刻未停,相反众人的情绪还在此刻变的极为高涨,声音也是越发洪亮,少儿好强,多有争锋意味,为的就是能在刘寒锋面前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