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重新回到罗云翠儿身上。数日之前,周通等人带领官军与李过对峙于那清水山庄前,翠儿亲眼见到父亲命丧对方刀下,一时情绪失控,便要冲出去与对方拼命,幸亏罗云及时拦住,苦苦相劝。翠儿也随即明白,自己重任在身,不可鲁莽。只好压下心中悲愤之情,尊照父亲的遗嘱,向那九宫山而去。一路之上,晓行夜宿,这天二人终于进入九宫山之中。
二人进山以后,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罗云问翠儿道:“你我二人从未见过那闯王什么样子,应该如何打听才好?”翠儿答道:“据爹爹讲,我那叔爷起兵造反之时,已是二十大几的龄,开始几年也一直转战于老家一带,真正离开老家时也已是三十大几近四十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人乡音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还有便是年龄,推算起来他如今应该在五十多岁的样子,我们便先从乡音和年龄上开始打听,其他细节如长相、藉贯、经历等?细节,爹爹已对我详细交待清楚,到时再一一核对即可。”罗云听了说道:“便依小妹便是。”
于是二人从此便在这一带走乡串镇,找人打听是否知道有一位五六十岁,操陕西口音的人在此居住。一连打听几天,这一带的村村落落几乎跑了个遍,虽然也打听到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可等见了面一看,却发现其他方面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再说周通与那随从各骑一马,一路向九宫山进发,百十里地的路程,未到天黑便入山中。看看路旁有一客栈,周通说道:“无色已是不早,此处离那去处已是不远,今日便住在此地,明日再走吧。”说罢二人走进店内。店家一见来了客人,赶忙向前招呼。很快把一切安置妥当,二人进屋歇息。
周通正歇息间,忽听店家又在外边招呼客人,周通一听,来的是一男一女,伃细一听,那声音好象还有些耳熟。周通急忙起身,扒住门缝向外一瞧,当看清来人时,不由心下一震,心想这二人为何也来到这里?原来来者却正是罗云、翠儿二人。
只见二人和店主应答几句,便走进一个房间。周通一看,却正是自己的隔壁。他连忙离开屋门,凑近那隔壁一看,原来那隔壁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板。那薄薄的木板本不隔音,何况练武之人听力又强于常人,所以对方二人的对话他完全听的清楚。只听那女声说道:“我二人在此已是寻访多日,临近之处几乎无有遗漏。却是毫无所获,这该如何是好?”
又听男声答道:“这九宫山方圆数百里,要找到一人哪有那么容易,我想我们所找之人若果在这山中,也应在深山静僻之处,明日我们不妨再往那山的深处走上一走。”
女声说道:“便依云哥。”
接着便听二人唤过店家,先向店家打听进山的路径,店家遂告诉二人,顺着门外大道一直向南三十里还有一座客栈,那一带也有不少村落。二人谢过店家,接着又向店家要了些饭菜送进房内,二人也便边吃边说起来。
周通听到这里,赶紧闪出屋门,悄悄唤过店家,二人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周通则向店家问道:“刚才来的那两位年轻男女是什么人?来此何干?”
店家听到这里,正要回答,却又忽然改了主意,笑说道:“这往来客商,皆我?开店之人的衣食父母,对于他们的私事却是不宜对别人说的太多”
周通连忙说道:“掌柜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如此年轻的一对男女便要背乡离家,或许是遭遇甚为难之事。大家同为出门之人,既然在此相会便是缘分,若是对方确有难处,能帮便帮上一把。只是要帮也要先弄清对方的底细方可。”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元,继续说道:“掌柜只当陪在下聊聊闲话,这点薄资就只当陪在下聊天的小费如何?”
说着把手中银元递与店家,店家伸手接过银元,讪讪笑道:“客官原来是一位大善之人,既如此,我便陪客官多聊几句。据那二人所言,他们乃是一对兄妹、到此是来寻亲的。”
周通紧接着又问道:“来寻何亲?”
店家答道:“说是来寻那位姑娘的一位二爷,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操陕西一带口音、大约在二十年前来到此地。另外那二人还打听了一番当年闯王李自成和清军在此地大战的情况,还问是否听说过那李自成最后的结局。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曾问过二人,小小年纪,为何要打听这些陈年旧事,他们说曾听老人讲过这些,既然来到此地,也便随意问问。”
周通听完,似乎很是轻松地说道:“确实都是些陈年旧事,与我等百姓何干,好了,我二人便聊到这里吧,赶了一天的路,也该歇息了。今晚可要把马匹喂好。”店家答应一声,忙不迭地去往马厩,周通也便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周通回到房间以后,立即陷入沉思之中。他把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所获得的信息挨个进行了一通梳理,从李过的自杀身死,到翠儿的出走,没想到竟然会来到这九宫山中。再联想到所寻之人的各种特点,还要特意打听那李自成最后的结局。把各种信息综合在一起,周通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判定:李过临死以前已经将那藏宝的秘密传给了女儿,而他的女儿当时出走的原因也并非全是为了躲避巴拉图的纠缠,而是到九宫山来寻访那李自成的下落,若果能寻得到,便将那藏宝之秘交于李自成。
有了这个判定,加上刚刚进山便能巧遇翠儿,他不禁又产生了另一个想法:看来老天并未完全弃我,这是又给了我一个取得那藏宝的机会。而这次一定要用好这个难得的机遇,决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于是他立时凝聚心神,经过一番苦思冥想,精心策划,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他自己认为最为无懈可击的完美计划。
“这个计划必须尽快实施,免得日久生变,看来原来祭奠英子的计划只能暂缓了。”他心中暗想。可转念一想,随即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妥。既然已经察觉到天柱山寻宝行动的失败与英子之事有关,而这次来此的初衷本就是来消除英子阴魂怨念的,如今却要将此事半途而废,而在她冤魂的“眼皮底下”另行他事,这岂不是更让她怨上加怨。看来这事决不能耽误,必须在新的计划施实施以前将此事做个了结。可自已却又没有分身之术,却是如何是好。当然,这倒也难不住周通,稍稍一想便有了主意。随后拿出一套笔墨纸砚,洋详洒洒?了一封长信。想想再无纰露,然后才满意的上床歇息。
次日,周通起床以后,一直没敢走出房门,只是用心注意着隔壁房中的动静,只听到那二人起床,洗漱,然后便是用饭。饭后随即便收拾起行装,辞别店家直出店门而去。
周通见二人已去,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唤过随从,将昨晚写好的书信交付于他,让他即刻返回,回去后先将书信交于老父,然后再随老父去见都统大人,并把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向那随从细细叮嘱一番。最后又特别强调了一件事,那便是回去以后要尽力躲着那都统大人的儿子巴拉图,同时也要告?自己的老父和都统大人,凡是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决不能将这次行动的信息向这位小爷透露分毫。
通过数日前的天柱柱山之行,周通已经深切的认识到,那蠢货就是个丧门之星,今后一定要对他敬而远之。所以这次行动决不能再让他参与其中。可他毕竟是位谁也惹不起的“爷”,一旦被他得知消息,恐怕谁也难以阻止。所以周通只能想出一个“惹不起躲得起”的被动办法,就是对他严密封锁消息。其实这个想法他已经在书信中写明,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又对这位随从特意叮嘱一番。那随从自是连声答应,然后藏好书信,离店骑马回城而去。
打发走随从以后,当然便是要尽快去完成另一个心愿,也便是此次进山的初衷一一祭奠英子。如今又重新获得了取那财宝的新希望,他对此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见随从已去,也便随即收拾行装,然后辞别店家,直向那英子的最后了断之地一一鲤鱼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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