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不讲理的小人,他可以一剑砍了。</p>
遇到翻旧账的小女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p>
偏偏那些旧账,还是他自己造的孽,抹都抹不掉。</p>
清月望着沉默如金的九王爷,也歇了挖苦撩拨的心思。这男人,虽说很疯,却极睿智。</p>
也是个精于探测人心的狡诈者。</p>
“王爷既不想听曲,那奴家便歇了。你若想留下,这软榻赠你。你若想走,请自便。奴家不留!”</p>
原本,这晚是自己的及笄成人夜,是春宵帐暖的洞房花烛夜。</p>
如今,人人夸赞好福气的鸿王妃,却躺在花房,成了卖身卖艺的妓子,还真是讽刺。</p>
红帐落下,祁宴不知清月在想什么。可那一声哀切的叹息,又在他心口划上一道。</p>
她看着云淡风轻,豪气冲天,实则是伤心的,是委屈的,是被逼无奈的。</p>
“清清,你若是睡不着,孤陪你下棋好不好?”</p>
清月没有回答,继续将满腔悲愤裹在被窝里。</p>
“你若是实在想念你小师傅,孤再陪你去见她一次好不好!”</p>
“不用了!”清月极力的压制呜咽,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p>
小师傅定是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圆满出嫁,哪料自己却堕入娼门,成为一名花娘。</p>
还有何脸面去见她?</p>
祁宴见许久没动静,以为她已经睡着,殊不知枕巾早已被泪水浸透,排山倒海的痛楚,被她压抑成万籁俱寂。</p>
清清,对不起,若不是我一次次的侮辱你是妓子,今日,你是不是就不会入娼门?</p>
祁宴越想越懊恼,恨不得把自己给劈了。</p>
重重的拳头,落在软榻上,轰地一声,竹榻碎成一堆断木。</p>
祁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的掀开红帐。“清清,这榻不结实,孤没地儿安歇了!”</p>
清月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半个身子的床榻。</p>
祁宴惊喜。</p>
他没料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还有这般好事。早知道,从一开始,就该把那无用的软榻给捶爆。</p>
清月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她并不怕祁宴乱来。反而还希望他主动些。</p>
如此,她就能在关键时刻,堂而皇之的逼迫其立下“床令状”,从而救下小师傅。</p>
可惜,二人都是正人君子。</p>
孤男寡女同榻而眠,竟是清汤寡水,没有半点风花雪月。</p>
清月一度怀疑,自己这般软姿媚骨,此人竟无动于衷,莫非这九王爷,真不是个男人?</p>
祁宴哪里是无动于衷?他都快被折磨死了,却不敢乱动,生怕吵到了清月。</p>
早知道,就是睡地板,也不该上这床。</p>
次日,清月看祁宴的眼神都变了。</p>
她总算明白,为何祁宴始终不愿为自己出力救小师傅。原来,从一开始算盘就打错了。</p>
她把祁宴当复仇的工具,岂料祁宴根本不是男人。这美色诱惑,对他半点不起作用,真是白瞎了一夜露水情缘。</p>
“奴瞧王爷昨晚睡得极好。今日起来,这气色看着更美了!”</p>
“真的?”</p>
祁宴得到清月的夸赞,很是开心。</p>
若真读懂隐含在话中的真意,只怕要当场真枪实弹的,杀得她跪地求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