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宝被亨利一番话里面提到的甲胄武器引起好奇心,忙问:“亨利,可否把你的披挂、兵器拿出来见识一下?”</p>
陀毕罗讪笑道:“大哥哥,他披挂整齐的话怕是要吓你一跳哦!”</p>
见天宝狐疑的转身望着自己,天泽用力点头,“亨利的披挂比铁浮屠还要厉害!”</p>
“真的!?”天宝难以置信的看着亨利,“果真如此,那更是要看了,来来来,快点拿出来吧。”</p>
“等等,先谈正事。”陈巨阻住亨利,看着天宝,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回来吗?”</p>
“知道,不就是搬家嘛!”天宝冷笑一声,“别人我管不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无论是去临安还是到南洋——我洪天宝生于斯长于斯,死也要死在这。”</p>
“那你爹娘、奶奶的话都不听了?”</p>
“师傅,不是我忤逆不孝,而是爹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天宝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耐心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去三佛齐这些年,蒙古兵前后攻过来三次,还不都是被咱们大宋给打回去了?还有,半年之前,太师贾似道大人亲自领兵西征,不但解了鄂州之围,而且斩首数千,照我看,蒙古人遭此大败,元气大伤,说不定一蹶不振,步金朝之后尘。”</p>
陈巨听了反倒乐了起来,“那你知道为何庄主要把荆湖路的店铺都关了?”</p>
“自然是伙计掌柜胆寒了。”天宝补充道:“军国大事,怎么可能让咱们商贾人家知道的清清楚楚?再者,倘若真的危险,姑丈定然会示警,可姑母来信都是说平安无事。”</p>
陈巨点点头,“庄主与你不同,对同行信之不疑,反倒有些怀疑官军的大胜。这才修书到三佛齐,让我等回来商议避祸江南事宜,你看,老夫子如此老成持重的人,都回家去了,自是感觉有些不妥。”</p>
天宝侧身看着天泽,问:“叔父也有此意吗?”</p>
天泽用力点头,“父亲大人想让全家都到三佛齐去,咱们在那的庄子不比洪家庄小,海上还有战船队,安全的很。”</p>
陀毕罗补充道:“连海盗都不敢招惹咱们船队的。”</p>
“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天宝先是微微摇头,接着嘿嘿笑道:“爹爹和叔父深谋远虑,可惜却忘了最最要紧之处——”</p>
天泽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祖母!?”</p>
“然也——她老人家断然不会答应的!”天宝昂首直视陈巨,“师傅,我也不信你甘心背井离乡。”</p>
“小子,你错了。”陈巨昂首向天,“我对这天朝,这大宋,早已心如死灰。”</p>
“可是,你就忍心看着家乡父老被异族奴役不成?”</p>
“是不忍啊,所以我等才回来接你们南下。”陈巨俯身凝望天宝,“能不能抵御外敌,不是我等布衣所能决定的,不过,暂避刀兵尚能做到。”</p>
陈巨把手放在天宝肩头,沉声说道:“你父亲同叔父也不想老夫人下南洋,故已在庆元府购置了宅邸、仆妇,那里紧挨着临安,朝廷无恙,庄子便安全,再者,老夫人过去跟此间并没有两样。你是长子长孙,不可从中作梗啊!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是谁让我等到南洋的吗?”</p>
天宝苦笑着点头,“我知道,是奶奶力主二叔出海的。”</p>
洪天泽听了不禁一愣,“那奶奶为何如今又不愿随我们走呢?”</p>
陈巨默然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p>
洪天泽想了想,“既然伯父和父亲都认定官军敌不过蒙古,其势必要吞并大宋天下,暂避江南怕是不够。”</p>
天宝摇摇头,“他们自然会安排家中巨舰在明州港待命,可以随时扬帆入海,待局势平定之后再回返陆地。”</p>
天泽问:“那与留在此间并无不同啊?”</p>
天宝叹道:“谁说不是啊!?”</p>
陈巨摇摇头,说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庄子地处偏僻,非通衢之地,再加上庄主的手段,本可轻易躲避兵峰,可自你带领庄客随官军征战之后,已然显露踪迹,再想潜隐,怕是难了。”</p>
天宝不服气的反驳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又非三头六臂,怕他作甚?”</p>
天泽和陀毕罗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天宝不服输的劲头感染,不禁随声附和起来,“对,怕他作甚,大不了拼个性命,也要杀他个落花流水,如若不然,我们学这身武艺作甚?”</p>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p>
陈巨原本对三个小子不以为然,大摇其头,眼角的余光恰好瞟见亨利脸带嘉许且频频点头,心中不禁有些惭愧,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坚持,南迁的事权且放下,待两位庄主回来之后再行商议。哼,陈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走也好留也罢,无甚所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