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应对得当,显不是等闲之辈,这反倒激起了天泽的好胜心,他想了想,让部下后退到阴影之中,决定单人匹马上前诱敌,一旦匪首出营,则乱箭射杀之。</p>
天泽正要催马上前,不想金望北又带着十名骑兵赶来接替,对前者的安排深以为然,当即与他一起纵马上前。</p>
靠近盗匪营地壕沟,金望北高声断喝:“呔,打家劫舍的鸡鸣狗盗之徒,可有胆出营一战!”</p>
言罢弯弓便是一箭,一名盗匪应弦而倒,余众纷纷退避到盾牌手后面,天泽见状豪气顿生,跟上前连珠三箭射出,敌军中间发出两声惨叫,“无胆匪类,受死吧!”</p>
没成想,匪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在向着两人这边抛出一截燃烧的木头之后,默不作声加入灭火的行列,盗匪们如梦初醒,七手八脚上前帮忙。</p>
金望北和天泽毫不客气,连发数箭,又射倒数名盗匪,直到敌军弓手在盾牌的掩护下上前还击才慢慢后退。</p>
天泽回马眺望已经漆黑一片的盗匪营地,冷笑道:“守是守得住,不过,今晚谅他们不敢安睡。”</p>
金望北意犹未尽,“天泽,待盗匪稍稍懈怠之时,我等再上去用火箭攻击,定要烧他们屁滚尿流。”</p>
天泽想了想,摇头阻止:“怕是不妥。那匪首显是久经战阵,万一他派些悍匪悄悄出营,埋伏在营盘周围,如今四周漆黑一片,可不好应付。”</p>
金望北点点头:“话虽如此,可陈巨的步军距此尚远,离天明足有两个时辰,断然不能让敌人好好歇息。”</p>
天泽想了想,“叔父,你看这样如何?咱们在敌营东西北三面的百步之外各点上一堆火,但不派人看守,既可照见敌军动静,又能让敌军疑神疑鬼不知所措。”</p>
“哈哈,此计甚妙。”</p>
不多一会,三堆篝火在盗匪营地周边点燃起来,天泽和金望北则带着两小队骑兵在火光之外绕着敌营缓缓移动,恰在此时,许家圩内突然响起一阵锣声,火把的映照之下,寨门徐徐向两侧退去,露出许多高举刀枪的庄客,与此同时,吊桥慢慢往下放。</p>
金望北见状一惊,“天泽,你不是叫许庄主不可出击吗?怎得他——”</p>
天泽见盗匪营地内瞬间燃起许多火把,争先恐后涌向南面,再抬眼望去,却看到许家圩的吊桥又慢慢扯了回去,寨门也徐徐合拢,顿时了然,“许庄主在帮忙扰敌,哈哈,如今是腹背受敌,换做我是匪首,也不敢让手下睡觉的。”</p>
金望北顿时来劲了:“盗匪都往城门去了,咱们悄悄掩上去,一通乱箭,管教他乱做一团。”</p>
天泽心下感觉有些不妥,有心阻止,可见对方兴致极高,便点点头,正要策马上前,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天泽,我们到了!”</p>
天泽惊喜回身,恰好迎上陈巨的马头,后者先朝金望北拱拱手,低声说道:“你们的疲兵之计甚好,等下我们三面合围,给他来个瓮中捉鳖。”</p>
金望北不以为然:“这么麻烦,依我说,干脆天亮之后骑兵冲锋,把盗匪营垒冲破,把队形打散,步军跟上掩杀,保管打他个落花流水。”</p>
陈巨摇摇头:“那样终究会有些漏网之鱼,莫如一网打尽的好。”</p>
天泽望着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队伍,队形严整,鸦雀无声,只有手中的兵器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寒光,借着远处的火光,依稀能分辨出庄客们的表情,俱是庄严肃穆,而又带着万分的期待和兴奋,恰如在三佛齐与海盗首次接战前的自己。</p>
几个简单的手势,队伍悄悄散开,远远的在火光之外挖掘壕沟,此时,盗匪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许家圩上,浑然不觉已然置身陷阱之中。</p>
盗匪们提心吊胆等了许久,可许家圩里面非但没有一兵一卒出来,反倒连城墙上的人影和火把都稀疏了,感到有些沮丧和疲惫,随便找了地方躺下,可没过多久便被首领的叱骂声惊醒,起身一看已是天明,营地数百步外,多了一道低矮的土墙,土墙前面的壕沟里,人影晃动,还在继续挖深拓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