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禧播撒完三个池塘的生石灰后，骑着电动车，载着无人机去往了麦田作业。</p>

楚旸就站在田间地头里等着她，远远地看见人来了，他抬手招呼了一声：“姐，我在这里。”</p>

姜禾禧一记刹车，生猛地将车子停在了他身前十公分的地方，气势汹汹地问了他：</p>

“你刚刚跑哪去了？”</p>

“厕所。”</p>

“谁家种地的去厕所，一去就是四十分钟不回来？”</p>

“便秘。”</p>

姜禾禧见他如此豁得出脸面，也是服死他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农用无人机有个全自动化作业方式？”</p>

楚旸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说明书，翻到最后，无辜地道：</p>

“姐，这说明书的排版有问题，谁家无人机会把最重要的全自动作业方式放在最后？回头有空，我就去投诉他们。”</p>

姜禾禧大意了，她就不该争着抢着操纵无人机，让楚旸拿着那张说明书对她指手画脚。</p>

颜阶拉了一车肥料过来，将面包车停在了俩人面前。</p>

他朝车窗外轻轻地瞥了一眼。</p>

楚旸立马领会了他的深意，主动地将化肥拆袋，装进了无人机的药箱里。</p>

颜阶从车上下来，现场指导姜禾禧操作了一遍无人机，确认无误后，他拿起了外套，走到榕树下的草地里，倒头就睡了过去。</p>

姜禾禧操作上手后，叫来了楚旸，一步步地教会了他使用无人机。</p>

中午的日头渐盛，两个人坐进了面包车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看着麦田上的无人机自动地播撒下肥料。</p>

楚旸：“姐，我留在这里装药箱，你过去看一下哥吧，别让他睡在那里中暑了。”</p>

姜禾禧：“人睡着了还能中暑得晕过去？”</p>

“中暑后不醒人事，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有你过去了，才能分辨得出哥是中暑了，还是睡过去了。”</p>

楚旸这一神奇的论断，直接将姜禾禧问得脑子都短路了。</p>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p>

楚旸一边给她装水装风扇，一边嘴上叨叨地念个不停：</p>

“哥哥们这几天都很辛苦，好几次从村长家开会回来都凌晨一点了，第二天又得起个大早，去村委布置工作。”</p>

姜禾禧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提袋，推开车门道：</p>

“我去看看他怎样了。”</p>

正午的日头晒过去后，暖风渐起，麦浪翻腾，榕树顶上的叶子也在扑簌簌地响。</p>

颜阶睡醒后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婆娑树叶渗下来的点点光斑，他偏过头，一秒目眩之后，再次看到的便是坐在风口上的姜禾禧的侧影。</p>

那是被钝击之后全身过电的感觉。</p>

她只是抱膝坐在了榕树底下，风起麦浪，柔缱地抚弄着她的落发，明明那张脸沾染了石灰而灰扑扑的，一双眼却无边潋滟得分外勾人。</p>

蝉鸣悠悠，热浪滚滚，都抵不过他胸膛里的炽烈滚烫。</p>

这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午后。</p>

在这无边旷野里，盛夏将至未至的时令，那些暗涌的悸动全都汇流成身体里流淌的血脉——</p>

颜阶从未如此看清过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姜禾禧。</p>

面上忽然传来阵阵凉意，他回过神来，抬眼望向了她：“你怎么过来了？”</p>

“楚旸怕你中暑，让我过来守着。”</p>

姜禾禧拿回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呼呼大吹，“然后我发现你这里是整个旷野的通风口，就赖在这里不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