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民宅,符窈便往城西方向走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又换了一身粗布短衫。
客栈不能回了,马也不能带了。身上的银两也得省着点用了。
原本她是想出来两天,回去后,阿娘也不会再让她和陈学士定亲了。
现在倒好,这是真的回不去了。
崔萱那边也不知道能否平安。
麟州城的难民宅中,药水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站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的哀嚎声,若是走进去就能见到那干涸在地上的血渍。
军医细心的为每个人包扎伤口,夏日炎炎,汗水沁湿了衣襟。有受不得药水刺激的将士直接哀嚎出了声音。
崔楣蹙着眉头看着躺在担架和床榻上的将士们的模样,心里一阵忧虑。
折子已经送出去两个月了,按理说早该到了,可朝中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不知道朝廷到底是没有收到折子还是有意拖延。
这一个月以来,麟州已经被人攻打了两次了。
城中粮食越来越少,被饿死的人也不计其数。将士们食不果腹,再加上重伤在身,哪里有力气御敌。
再加上城中的瘟疫还未消除,每日里病死的百姓也是不计其数。
崔楣为着这些事情,已经接连三日没有休息了。
“大人,城中昨日又死了一百人。”长庚走进来禀报道。
崔楣叹了口气:“安排下火葬吧。”
长庚领命后便离开了。
“大人,您三日没睡了,还是歇息会儿吧。”赵总兵走进来时就见到崔楣一脸忧郁地看着将士们。
若不是崔楣提前预防着,恐怕麟州城早已经失守了。
赵总兵心里有些惭愧,他是麟州城守将,对于这些事情还没崔楣一个刚来这里几个月的文官警觉。
再加上崔楣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地忙活,苏氏又帮着大夫们救治病人。他更为自己一开始看不起崔楣出身世家而惭愧。
崔楣冲他摇摇头,倒不是他不愿意歇息,只是他脑子里全是城中的事情,他压根就睡不着。
“城中还有多少将士?”崔楣撇过头问道。
“五千,其中重伤五百,轻伤一千。”赵总兵说道。
崔楣伸手揉了揉眉心,受伤的将士定是不能再参战了。
整个麟州城也只有四千的将士能够抵抗敌方的十万将士。
更别提前些日子那人还气势汹汹地说他身后还有援军。
“大人,不如末将拼了这条老命和他们争个你死我活1赵总兵道。
他性子急,这几日那人总说些话来刺激他,使得他早已经恨不得出城决一死战了。
崔楣心中一阵无奈,连忙道:“别冲动。麟州城若是失守,那对我大魏将是场浩劫。麟州城的百姓也会因此遭殃。”
赵总兵心中焦急,“可这样下去,麟州城迟早会守不住,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崔楣摇头,“容我想想。”
另一边,苏氏戴着面罩将熬好的汤药端进了房中。
她眼底已经布满了乌青,将药汁倒出后,又招来了侍从和大夫们将药分别喂给躺着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