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一声惊雷,闻言秦太师手抖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清澈的茶水洒了一地,浇湿衣摆也不在意,一脸震惊的看着华策,压低声音问道。
“此话当真1
短短的一息之间,秦太师想过无数种可能,现在他费尽心思的找小皇帝的麻烦,除了他自己野心之外,正重要的就是小皇帝没有子嗣,虽然现在正值壮年,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说不清楚。
可如果贵妃娘娘有孕了的话,风向就变了,不行他一定得好好谋划,华策看了一眼秦太师阴沉下来的表情,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直接肯定。
“这是京城送来的消息,具体如何还未可知,不过能送到金陵来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先不急,这件事,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秦太师皱着眉抬手止住华策的话,他还是觉得不对,依照他对顾太傅的了解,哪怕女儿做了贵妃,外孙做了储君也不会忘形,至少表面上不会,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性情大变。
华策看出了秦太师的犹豫,也不出声解释,有时候说的太明白反而让人生疑,不如就让人自己去猜,像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对外人的话或许不信,经过自己深思熟虑之后只会越加的深信不疑。
秦太师此时已经没有心情看华策的表情了,表面上看出的这些蛛丝马迹,总让他觉得这底下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是找不到苗头,只让人心里惶惶,想做些准备却也无从下手。
“华策,给宴长安递信,告诉他之前找我做的那件事,我允了,不过我有条件……”
华策垂眸应是,在昏黄的灯光的掩饰下,秦太师没有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精光,不管京城小皇帝想做什么,他都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原本他并没有看上宴长安,只不过是瞧重对方手上的那股势力,现在看来却多一个榜首也未尝不好。
江州地远,顾倾城在马车上颠得都快散架了才堪堪到了江州府地界,本来想下车走一走,却发现四处的灾民看他们的眼神都冒着绿光,要是她能下地,估计下一秒就能被撕碎。
若不是前头有南宫隐这个看着就不好惹和身边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估计她们也不能好好的踏入这里,原来这里的旱情比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马上就要不行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们大人忍一忍还行,我儿还这么小的,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突然前面的路被挡住,一个浑身破烂的头发也脏兮兮的妇女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嘴唇皲裂脸色蜡黄发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身体细微的颤抖着,眼睛半眯也睁不开。
顾倾城有些心疼,她作为一名医生,最是见不得这种场景,但是,她眼神四下打量了一番,那些缩在路边的灾民,一个个看着无精打采的坐着实则都在盯着这边。
她心里有些奇怪,旱灾应该不会导致流离失所的情况才对,左不过是今年难过一些,至少家中田地宅子都还是在的,怎么也不至于会露宿街头,还是在郊荒的野外官道上,而且这些人的眼神,让人不由得心悸。
顾倾城皱了皱眉,现在就算有粮食她也不会伸手救助这些路边的灾民,不是她狠毒心硬,而是这路边灾民人数之众,且眼冒绿光的看着他们,
只要伸手这一次,那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要帮下去,可他们的粮食不是已经送来了,怎么没有官府设的粥蓬,哪怕每天少吃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顾倾城皱了皱眉头,看向前方隐约能看见的城墙,心里暗道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像以为的那么干净埃
“希望王爷可千万别这一时心软埃”
顾清漪也看见外面的情况,有些担心的往马上的南宫隐看了一眼,不是她们冷血,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不忍的放下帘子。
“大人!大人,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1
看见这周围的人,南宫隐却想到了离开金陵时那些百姓夹道相送的场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是在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做实事,当时心中翻腾的热血让他激动的无以复加。
不过江州情况不同,他也不能只为了自己热血上头就做了坏事,没有和那位拦路的妇女多说话,只朝旁边使了一个眼神,两名甲胄侍卫走上前,一人拽着一条胳膊将那位妇女拉起来。
女人被吓到了拼命的挣扎,只不过本来就女流之身根本也不可能挣开两个健壮的士兵,更何况她还许久没有吃饭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怀里的小孩像是收到了惊吓,呜呜的干嚎着,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南宫隐嘴里发苦,却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情况,女人被送到一旁之后,她们的队伍又开始往前走了,只是现在更多了一些肃杀之气在其中,车上的顾倾城和顾清漪也像是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
路两旁的灾民看见那女人什么都没有求到就被拖走,甚至车队渐渐的又动起来,眼里流露出的绝望更让人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底气,反正都快饿死了,不如拼一把。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顾倾城也觉得这些灾民不会善罢甘休了,要是没有人就算了,她们一行看上去就身份不同,更容易让人产生歹心,而且比之成百上千的灾民来说,她们带来的人简直就是小儿科,所以她还是有些担心灾民暴动的。
想了一下,她敲了敲车壁,南宫隐听见声音掉转马头朝她们的车边过来。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南宫隐声音低沉,虽然以前也差不多,但今天总让人觉得有些沉郁,想到刚才那一幕,顾倾城也理解了,不过对于南宫隐对她的信任,还是让她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