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一直住在军营里,将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大清早迈着方步在兵营里转了一圈,看见校军场里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苏任满意的笑了。这些都是按照他以前训练那些山匪护卫的方法进行,不练大汉朝军兵的军阵变化,一直在练习走路。
李成看见苏任,连忙跑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校尉,您的这个练兵之法真的可行?若不练军阵,打起仗来很吃亏的1
苏任笑了笑:“那你先说说军阵的好处是什么?”
“军阵的好处在于战时每个兵卒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至于混乱,前后左右各军一声令下,便可如臂使指,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人人用命,奋勇杀敌1李成毫不犹豫的回答。
“说得好1苏任点点头:“但我问你,真正的战斗有多少次是列阵完成双方才开始攻击?又有多少次是突然遭遇?你说的军阵我知道,只有在广阔的平原地形才能摆开,就咱们这一千多人就算列开阵势谁来应战?”
“这……”李成摇摇头:“属下不知,咱们蜀郡虽然是边郡,却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往往都是匆忙相遇然后厮杀,碰到的也就是些山匪、盗匪之类,就算是羌人或者夜郎的军队也不会太多。”
“呵呵呵,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别说咱们是小打小闹,即便是数万人的大战也没有多少次是面对面摆开阵势的决战,打仗是件偶然的事情,忽然匆忙之间的战斗,所以用军阵不太实际1苏任一指正在训练步伐的那些郡兵:“我的这个训练看上去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却大有深意,你看看那些人,步调一致转向灵活,一声令下所有人没有任何犹豫,而且相互协调,只有让军卒做到本能的反应才能如臂使指1
“练步伐只是为了让他们服从命令,连队列就是让他们相互配合,就算是列阵也会比那些只练军阵的兵卒快很多,因为他们已经从骨子里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该站在谁的旁边,该和附近的人如何同步,一千多人如同一人,这样的兵卒难道就不是精锐?”
李成的眼睛瞪的多大,随着苏任的解释,再看那些兵卒的时候,忽然间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队队,一群群都变成了一个人,他们之间没有阻碍,无论是前进、后退、向左、向右,哪怕是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谢校尉指点,属下知道了1
苏任拍拍李成的肩膀:“我给你的那卷书你要认真研读,兵卒的训练是个大学问,弄懂弄透必成大家1
“诺!属下回去之后,一定仔细拜读校尉的《兵卒操典》1
望着李成坚毅的眼神,苏任莫名的骄傲起来。从军训中学到的一点皮毛,竟然如此卖弄,若是让后世的那些军校教官知道,气都能气死。趁着李成还在惊讶中,苏任赶紧溜走,以李成的悟性,再问下去,苏任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自圆其说。他的《兵卒操典》抄袭了后世的《步兵操典》,而且还是皮毛,很多精要自己都不知道,何以教人。
苟天明和霍金也是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苏任两边。对李成需要解释,对这两人苏任才懒得说,他们更不会问,在这两人心中,苏任就是无所不能的全才,他说的话那就是绝对正确的,要不然苏任也不会只让他们两个进入郡兵。
“大哥,什么时候出去走走吧?在营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都忘了成都城里是什么样子了1霍金活动活动身子,做了两个扩胸动作,各处的骨节啪啪作响。
苟天明也是一脸兴奋:“是呀!先生,不,校尉,您都说了要劳逸结合,每天就这么练烦躁了1
“想出去?”
两人连忙点头。
苏任想了想:“可以!不过……”
“好耶1霍金一声欢呼,却听见不过两个字,立刻拉下脸:“不过一出来指定没好事,看来又没戏了1
“呵呵呵,听我把话说完,十天之后,我准备来一场比赛,你们两个各领一军,谁做得好就有出去的机会,这样公平合理,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们的本事,别说我偏向谁1
“比什么?”苟天明连忙问道:“是对战还是军姿?”
“比步伐和队列1苏任道:“到时候我会请太守和都尉都来看看,看看咱们这一个多月训练的成果,然后再决定谁能出去1
“好,一言为定,老苟敢不敢?”霍金信心满满,挑衅的望着苟天明。
“有何不敢,比就比1苟天明毫不示弱,伸出手掌和霍金击掌约定。
得了苏任的承诺,霍金和苟天明再不迟疑,立刻跑向各自的队伍,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加紧训练就等比试的那一天。
李成一直站在苏任身后,听着苏任对两人的安排,等霍金和苟天明一走,便问道:“校尉,咱们都是一郡之兵,这比试不是让大家有间隙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1苏任将李成拉的坐到自己身旁:“何为郡兵何为南北军,还不是因为战斗力的强弱?既然大家都是大汉军卒为何还要这么分?既然朝廷的军兵之中都有好坏,以大见小,咱们这些郡兵之中肯定也有好坏,比试的目的就是让他们都暴露出来,给那些差一点的提个醒。”
“那岂不是好的俞好差的俞差,让他们没有争做好兵的机会?”
“所以才有奖励,这练兵其实和做生意一样,只有利益的驱使他们才会放手一搏,打仗也是一样,只不过残酷了一些,胜利者的奖励便是生还1
李成从来没有想过战争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释,登时无话。这一天苏任给他的信息量太大,他得慢慢消化。李成在成都有家,本也想跟着苏任他们一起住在兵营里,和苏任交谈之后便不再提了。苏任没有和任何人解释,原因只有他和李成知道。
从兵营回家的路上,李成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和苏任的交谈。话听上去普通,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地方,也没有佶屈聱牙的辞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组合起来就让人有些惊心。战争打的是后勤,士兵需要胜利来滋养,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等等。李成想的脑子疼。
李成在来蜀郡之前也念过书,自然知道兵法,知道孙子、孙武还有太公,更研习过留侯的兵法,能当上司马不全是因为他阿谀奉承,更多的还是他的能力。李成不是个庸才,更是个勤奋的人。在原来的郡兵之中,李成的手下可以说是成都郡兵的灵魂,所以他才能成为司马。
还是自家的书房,还是前一个多月的椅子,面前换了一副新的茶具。伸手从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完全没有感觉到烫手。就这么坐着,面色沉静的望着门口。
两个下人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远远的不敢进来。手里的那杯茶凉了,李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呵呵呵,来人,来人1
下人急匆匆跑过来,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
“去,到翠香楼要一桌宴席,今日咱们三人不醉不归1
“主人1
“快去吧!去呀1
“诺1两个下人答应一声,慌忙跑了出去。
“哈哈哈……”小院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李成一扬脖将那杯茶灌进肚子:“好!信你一回,我倒要看看你的兵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兵卒1
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成都兵营的校军场上,一队队的兵卒站的整整齐齐。他们没有统一的军服,也没有佩戴兵甲,就这么站着。静静的,沉默的,昂首挺胸的站着,肃静和坚毅出现在他们的脸上。谁也不会将这些人当成以前的山匪,更不会认为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三天前,郡兵营有活动的事情便在成都流传开来。一大早,兵营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挤不进来便上了树。郡兵营从来都是个神秘的地方,今日蜀郡的所有官吏云集于此自然有热闹可看。有眼光的自然在最里面,想看看郡兵营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点将台上,文党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身旁全都是太守府的官吏,他们都想看看苏任在搞什么鬼,这才短短一个多月,难道他苏任就能训练出一支精兵?
唐蒙是个懂行的,往台下看了一眼,便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对苏任道:“苏校尉的兵果然不一样1
“呵呵!这些人本来就是山匪,稍加训练就是精兵,不奇怪。”
唐蒙摇摇头:“不一样,和以往的郡兵不一样,即便是南北二军站在这里,也不过是这样的架势吧?”
“都尉谬赞了,咱们郡兵怎么能和南北二军相比?”
唐蒙不在说话了,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任,忽然冲着苏任笑了。苏任也报以浅浅的微笑。
董仲舒作为客人也在被邀请之列,听见唐蒙和苏任的谈话,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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