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娜一把没拉住,不过她也没继续坚持,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何况,她听得懂女人说的话。
“古丽”为塔吉克人女性常用名字,这位年龄并不甚大的妇女不停呼喊“古丽”,当是废墟之下可能埋有她的女儿。
许麟有语言编译器,自动将女人的话翻译成他熟悉的华夏语,可惜那玩意儿还是不够智能,没有给他进一步解释“古丽”的含义。
倒是不影响他大致从塔国女人状若疯癫的表现猜出,这堆废墟下面,还有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五米的间隔咫尺而已,女人转瞬即至,她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个陌生人,直接跪趴在瓦砾间不停的刨动,嘴里依然用哭腔呼喊着“古丽”。
许麟没有杵着不动,猫下腰就帮着女人清理瓦砾碎石。
直到这时,女人似乎才真正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在帮她,抬起被灰尘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庞,泪水不住涌出,顺脸颊冲出两道泥痕,哭道:
“真主至上,善良的使者……求你帮帮我……帮帮我的孩子,她……她还在下面……我刚才……刚才听到她,她在哭……”
语言编译器确实给力,可怜女人的话完整清晰的翻译给了许麟。
可惜后者听得懂,却一个字也不会说,只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随意顶了个真主使者继续埋头刨石救人,心头却道:
“要是小叶没事的话,一定能够确定孩子被埋的确切位置吧……”
这时,莉莉丝娜也来到两人身边,再后边是岳出云、杨芳等四人。
几乎是在同时,两位精神系大师一起指着女人身旁二尺,齐声急道:
“这里!这里,是个孩子,赶紧挖!”
催眠师和幻术师只是不擅长远距离感知,离得近了照样可以充当感应师,精确度很多时候比用眼睛看都靠谱。
莉莉丝娜拍拍女人的肩膀,用塔吉克语说道:
“姐姐,你的孩子可能在这边!”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单手掀开了一根实木横梁,这些人里边,基本可以说她的力气最大。
塔国女人见这位一看就是欧洲人的女子说出了自己听得懂的话,先是一怔,马上又看到那个身高马大的女人只用了一只手,就扒拉开了自己费半天劲也没挪动分毫的横梁,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就在一人高的废墟上,以膝为轴,面向正忙活的血族妹子,双手上举,手心向上,纳头便拜,嘴里还高呼:
“真主在上!求真主使者救救我的孩子……真主至大!”
好嘛,这位可怜的女人又把莉莉丝娜当成她所信仰的真神,派来解救她和家人的使者了。
莉莉丝娜正搬起来一块石头,被女人的跪拜求助之词刺激的一哆嗦,手一滑石头好悬没砸脚上。
她是谁?
活了一百多岁的血族,从记事起就听家族的老人们给她们上历史课,说老祖宗们当年是怎么筚路蓝缕,创业传承。
发展至今最大的敌人便是十字教那个该死的上帝,和以祂为人生信仰的教众信徒,千年以来,血族与他们的斗争,从不停歇。
直到工业革命之后,世俗教育兴起,教会力量才逐步退出权力中心,他们之间的战争慢慢偃旗息鼓。
血族妹子没赶上那血腥的时代,但她们毕竟从小耳濡目染,对十字教异常反感。
连带对其他宗教的主、神、佛都没啥好印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只是帮忙救一个孩子,搬了两块大石头,就被穆斯林当成了他们真主的使者。
她把石头抛到一边,正要解释自己不是什么真主显灵的使者,却听华夏队长道:
“不管她把你当成了什么,现在救人要紧!”
妹子眼珠一转,心念一动,对妇女说道:
“现在先救你的孩子,不要耽误我工作!”
“真主至大!”
女人又拜了一拜,立刻起身与她认为的使者团开始清理砖石瓦砾。
许麟嘴角直抽抽,不信教的他很难体会这种生下来就是穆斯林的感受。
人多力量大,三分钟后,杂物扒开,终于找到了压在下面的孩子。
万幸,小孩睡的单人床和床头柜撑住了垮塌的瓦砾,小女孩蜷缩在小小的三角区域。
简易木床半数床板已经折裂,如果上面的砖石杂物压的时间再长,或是像刚才的隔墙砸下,床板完全断裂就是定局,女孩彼时难逃一死!
现在看来,一切还不算晚。
杨芳电筒照来,地上不见血迹,但满身灰土的女孩却一动不动,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女人当即扑在小女孩身上号啕痛哭。
岳出云皱着眉头道:
“孩子没事,只是精力不济昏睡过去了,毕竟有两个小时了……”
莉莉丝娜赶忙给女人翻译,后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还有呼吸,小小心脏也在“嘭嘭”跳动,她却仍旧大哭不止,不过嘴里间或念叨“感谢真主!真主至大!”之类的祈祷语。
许麟长出了一口气,为救得一个生命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