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仙风道骨,也没有隐居在悬崖峭壁的崇山峻岭中,一个小集镇的一个小巷道子里,有一个简陋的农家大院,院门口一条大黄狗对我们呲牙咧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体型壮实,满脸横肉,有点像屠夫。
我开始怀疑他是个假大仙了。
方正红却一脸虔诚,极度崇拜,言行举止甚是小心。
大仙在院子正中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一个大碗,大碗里装满满一碗水,碗旁边放一把似剑非剑,看上去颇有点年限的古刀,刀柄上刻一条古色古香的飞龙。
闲聊了几句,无非是久闻大名,仰慕已久之类的恭维话,方正红便递上生辰八字。
大仙将她的生辰八字放入碗中,然后让她将手指伸出,用刀划破她的指尖,血顺着指尖滴到水中,盖上红布,双手合十,闭目默念,言语渐急,汗如水注,大约十几分钟后突然大喝一声,提剑而起,刺向空中。碗里哐当一声,似有怪物坠入,水花四射。
我和方正红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大师睁开眼睛,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大师刚刚是在过阴。
施主凶多吉少啊!大师感慨说。
怎么说?方正红神情慌乱。
本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想你们远道而来,我就指点你一下吧,回去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人生苦短,能享受多少就享受多少吧!
大师的意思是……?方正红抬起头颇具深意地盯着大师的眼睛怯怯问。
嗯!……大师似乎是确认了她的猜测,皱着眉点点头说,天机不可泄露。
有没有破解之法?方正红继续问。
我送你几张虎符,你拿回去贴在你的床头,另外每天晚上到三叉路口面向东方烧五张火纸,连烧七七四十九晚,能不能救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方正红靠在我身上,极其沮丧,她掏出两张毛爷爷递给大师,大师也不客气说:你也不要太过难受,你今天找了我,按我的法子去做,或许就躲过了。
大师收了钱目光转向我。
我突然有点慌张,我不想算了,不管是什么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顺其自然多好。
我拽起方正红跟大师说:打扰了,我们走了。
大师极认真地盯着我额头说:施主前庭宽阔,耳小鼻薄,是个孤独命啊!
你不算一个吗?方正红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他算的挺准的,我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他竟然都算出来了。
我不算了,知道不知道都是活,还是活得糊涂点的好!我边走边说。
大师似乎不想放过我,继续说:施主左胸有一颗梅花痣,施主此生一定要找个胸口也有一颗梅花痣的人,他是你的真命天子,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我看大仙那么热心,实在不忍,也掏出一张十元纸钞故作潇洒地按在桌子上,拉着方正红仓皇逃遁。但回去后心疼了半天,十元钱我可以给乐乐买个红心火龙果了好吧。
施主不想知道别的吗?施主若是按我的方法去办,一定能找到你的意中人!大师对着我的背影喊。
回去的路上方正红说,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我儿子不告诉我,医生不告诉我,他们都在骗我,他们将我调普通病室里,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了,我有几次头特别疼,锥子锥一样疼,医生塞了几颗药才止住,我知道那药可能就是杜冷叮
瞎子瞎说的,什么大师,我看就是个十足的骗子!活脱脱一个大屠夫!他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
你胸口有梅花痣吗?她问。
这你也信?他根本就是瞎蒙,蒙到了就蒙到了,蒙不到就换其他说辞,你千万别当真。
那你有吗?
没有,真心没有!你别信他瞎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方正红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竟中毒那么深!更不知道,来的时候她信誓旦旦说自己开车水平双一流,回去的时候竟差点把车开到堰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