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二人漫长的谈话。
乔佑玥并未插嘴,只是默默从二人的谈话中捕捉信息,拼凑出了目前的局势。大夏丞相莫景元依仗皇帝的偏爱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而太子顾明贤也不是个能治国的明君,莫景元大力辅佐太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整个大夏的风气极尽奢华,隐隐有大势将去的走向,而之所以还能金玉其外,却要完全依靠将军乔鹤的战绩。
不得不说,眼前的将军乔鹤确实是良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南部岳国一直与大夏相敬如宾,但西部的临国一直觊觎大夏的地广物博,三番两次挑起战火。
大夏的百姓对乔鹤的捷报已经习以为常,可莫景元偏偏能揣测君心。他看出了皇帝对乔家军功高盖主的忌惮。
这次的暗杀,是丞相莫景元在皇帝的暗示下安排的。
眼前的男人是三皇子顾明庭。
其实顾明庭早有拉拢乔鹤的意思,但是武将心思单纯,只想着效忠皇帝,一直对两派的拉拢不屑一顾。
按照顾明庭的安排,乔佑玥参与了调查,得知了一切的来龙去脉。顾明庭此番带着她,是想让她说服乔鹤站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可是她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失忆了。
“我会让阿玥恢复记忆。”顾明庭起身,负手而立,“将军遇袭的事暂时不要声张,我只希望,乔将军保重自己。”
“臣惶恐1乔鹤抱拳,“乔家军绝无二心,誓死效忠大夏。”
顾明庭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是淡淡的说,“本王相信乔将军的忠心,将军回府吧,本王暗中为你清路。”
“微臣谢过广炀王1乔鹤重重施礼,继而为难的望了望乔佑玥。
顾明庭似乎看出了乔鹤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本王怎么把阿玥接出来的,就会怎么安然无恙的把她送回府。”
回程的路,比来时悠闲,顾明庭冷峻的面容上生出一抹柔情,他目不斜视,道出的话语却有着些许无奈,“即使忘记了所有,阿玥对我的冷漠却分毫不减。”
乔佑玥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口,却只吐出一句,“顾明庭,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不谢。”男子应答着,脸上看不出波澜,“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嗯。”乔佑玥简单回应,之后便不再多言。
回到府中时,小丫头依旧是离开时的姿势酣睡着,乔佑玥关门的瞬间,男子伸出手臂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她皱起眉头,疑惑的望着二人的僵持。
许久,男子扬了扬嘴角,道,“你的婢女,叫纸鸢。”
鼻尖嗅到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香,她突然就有了倦意,还未开口,男子缓缓放下手臂。门轻轻关上,顾明庭转身离去。
乔佑玥躺回床榻,眼皮沉重,半梦半醒间,似乎来到氤氲缭绕的林间,不远处,男子白衣胜雪,颀长的身影似谪仙一般飘渺。
“明庭哥哥。”这声呼唤从自己的嗓间吐出,却似乎并不受大脑控制,她的心跳突然开始起伏不定,一抹恐惧沿着血液流向五指,她下意识的攥紧拳。
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定了定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害怕眼前人的离去。她疾步上前,男人适时转身,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有蛊惑一切的力量。
他薄唇轻启,温柔的唤着,“阿玥。”
像是不受控制,她伸出手臂环过男子的腰身,男子收紧手臂。闷热的夏日,她却感觉到有一股暖意在小腹缓缓散开,流向四肢百海
突然,鼻尖嗅到一抹苦涩,周遭的景色就在这一瞬,突然消失,她猛然真开眼,本能抓住面前的手腕,快速出击!
手腕被反制,眼前人在她面前慢慢清晰起来。
不同于顾明庭的白衣胜雪,眼前人是一袭黑袍罗衣,头发用银色发簪束起,眉宇间虽不似顾明庭藏着城府,但如墨玉般漆黑的眸子却带着邪魅与玩味,自有不可一世的傲气。乔佑玥微微眯起眼睛,很显然,这又是一张陌生的脸。
“怎么,打扰你和他私会了?”男子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这些都是假象,你可不能沉迷啊1
手腕处一松,乔佑玥吃痛的揉着关节,她知道,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她的房间,此人伸手定是不凡,小丫头还在外间,她不能轻举妄动。
“你给我闻的什么?”乔佑玥拉开了距离,但是意识却逐渐清醒,她明白了,眼前人并没有害她之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防备。
“我说是咖啡豆,你信吗?”男子收起瓷瓶,笨拙的放入袖口,“这该死的衣服,口袋在袖子里真是不方便。”
“岳泽?”乔佑玥双目突然散发出光亮,她欣喜若狂,一把抓起男子的衣袖,“我终于找到你了1
陌生的异世,空白的记忆,她仿佛飘荡的孤魂,在见到眼前人的瞬间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嗓间有些更咽,双目开始充盈。
男子勾起唇角,起身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这身装扮帅吗?”
“你快告诉我真相1她不理会他的话语,“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急什么,”男子在她床边坐下,“还没到时候,日子要一天天的过,时间是一维的。”
“你听听你说的,合理吗?”乔佑玥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时间如果是一维的,我又怎么会到这里?这里明显落后那个世界太多。”
男子张了张口,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乔佑玥缓缓松开手掌,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的欲言又止,声音不免提高了几分,“你也不知道?”
男子收起方才的玩味,面色沉重起来,“你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觉得,我会记得吗?这副躯壳也不是我本人的。”
挫败感油然而生,但乔佑玥不甘心,她追问,“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我给你画的地图,”他从袖子里拿出绢帛递到乔佑玥手中,“我所在的地方是岳国,大夏与岳国交好,大夏的瑶贵妃曾是岳国皇帝收养的义女,为岳国二公主,两年前和亲到这里了。”
乔佑玥摊开绢帛,凑近看了看,将布局映入脑海,随后收起,抬起头,望着眼前男子,“然后呢?”
“瑶贵妃挺受宠的,前不久怀了龙嗣,但是胎儿一直不稳,她就让皇帝向岳国开口,要借一件宝贝安胎用。”岳泽顿了顿,摊开手掌,一滴墨绿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