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刻了然,不管是之前的古梵,还是现在的顾明庭,都会唤她“阿玥”,而眼前的男人,如此费尽心思,却只是想有一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她心中有暖意流淌,沿着手臂直达无名指指间,有些酸涩。
“嗯。”乔佑玥将他的小心尽收眼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夏日的夜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她望着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托腮等着菜肴的岳阑芷,突然就有了倦意,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许久没阖眼了。
不多久,丰盛的菜肴被端上桌来,岳阑芷慌忙去扯了一个鸡腿塞进嘴里。
“关于催眠,在大殿时,我已经走到了莫诗晴面前,我可以触碰她,却不知道怎么去操控她的意识。”乔佑玥回忆起自己利用烛之影时遇到的场景,心中有疑惑。
“你其实可以试着进入她的身体。”岳泽小声回应着,望着不远处一直用手拍打着方才被乞丐抓住绣鞋的纸鸢,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心。
“怎么进?”乔佑面露不解。
“直接走进去,把你当成她,想她所想,消除排异反应,之后,”他收回思绪,转头望着乔佑玥,认真了几分,“你说什么,做什么,她便会跟着说什么,做什么。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你需要多练习,并且,假如对方磁场与你不合,你需要耗费的心神也是巨大的,轻易不要冒险。”
“嗯,”乔佑玥整理了思路,分析道,“你一直在调查对我动手的人,这个人,会不会是以太子顾明贤为首的一方势力?”
“目前来看,太子一方可疑是最大的,”岳泽点头,“你的身份关乎乔家军,自古以来得兵权者得天下,令尊既然不愿与太子一方同流合污,对方自然也不会让广炀王讨到便宜。”
“阿芷不是会占卜吗?”她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少女,她似乎对二人所说充耳不闻,但是需要她出手的时候,却又是妙计百出。
“你和皇兄的命格我都算不出来,”岳阑芷餍足,擦着油乎乎的嘴角,满意的揉揉肚子,“你们的命格似乎总是飘忽不定,我抓不住,我能力有限。如果可以让师父试一下,或许……”
“师父?”乔佑玥转头望向岳泽,只见他原本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
“阿芷的师父是岳国的巫咸,岳国与大夏一直交好,这两年更甚。”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顾明庭的母妃是岳国长公主,父皇的妹妹,大夏的静贵妃。静贵妃为大夏皇帝生下一儿一女后,便去世了,顾明庭是大夏的三皇子,自然不能离开皇宫,而二公主顾明昭,却是拜在了岳国巫咸门下。”
“我师姐虽一直人在岳国,可是和她的同胞的弟弟一直往来甚密,”岳阑芷嘟了嘟嘴,气鼓鼓的说道,“她有百八十个心眼儿,哄得师父对她言听计从,我从来不跟她亲近。哦,听说她此刻已经回到大夏了,一回来就住进了广炀王府1
“原来如此,”乔佑玥眉梢微微扬起,望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岳泽。难怪他会有不悦,想来岳国死了只蚂蚁都会被顾明昭说与顾明庭听,命格的事,自然要更加谨慎,她打趣着,“这个大夏皇帝,可真是艳福不浅,先后娶了岳王的亲妹妹和干女儿,却也没见他怎么善待顾明庭。”
“顾明庭有岳国的血脉,两国虽有邦交,但关乎顾家的江山,血脉上自然要求纯正,”岳泽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大夏皇帝生性多疑,所以即便太子顾明贤是个废材,他也绝不允许顾明庭觊觎江山,所以,按照规矩,在顾明庭从长公主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与皇位无缘。”
“其实两年前二姐是要与太子顾明贤和亲的,但是大夏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将来皇后生下的嫡子会被立为太子,假如二姐是太子妃,那么未来的太子体内,岂不是又流着岳家的血脉了?”岳阑芷看似单纯,实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心中一片澄明,“如果是太子侧妃,在当时又显得对咱们岳国不够重视,所以皇帝才亲自出马,给二姐封了贵妃,收进了自己的后宫。就因为这件事,二姐才对父皇有了记恨。”
乔佑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时在宫中月亮门处,瑶贵妃对岳泽的祈求,那份卑微,似乎低到了尘埃里,而在听到岳泽冷漠的拒绝后,又倔强的竖起伪装,原来这背后,有着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瑶贵妃虽也是岳国人,但是对你的敌意颇大,你尽量避免与她正面交锋,”岳泽有些担忧,“我会尽快和父皇说明情况,把你接到岳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
岳阑芷偷偷掩面一笑,斜眼望向双颊有些微红的乔佑玥。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挂上枝头,而守在门口的纸鸢,却早已体力不支,歪着头靠在门框上,不住的点着头,嘴里呢喃着,似乎在呓语。
乔佑玥唤了她几声,没有听到回应,她转头盯着纸鸢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心中突然一沉。
慌忙起身向前,伸手欲探向纸鸢似乎有些发烫的额头,手掌还未触及她额前的发丝,就被岳泽一把拉开。
只见他整个身体都挡在了乔佑玥面前,只是用眼神示意岳阑芷查看一下。
岳阑芷倾身向前,伸手扒开纸鸢睡眼惺忪的眼皮,再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眼下若隐若现的淤青,随即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瓷瓶。
她倒了几颗丹药,不由分说的塞进纸鸢口中,待她吞咽后,才长吁一口气,转身对乔佑玥说,“找几个人把她抬进轿撵中吧,今晚就睡在独立的偏房,不得有人进入,明早我再去看她。”
说罢,她从荷包里翻出另一个瓷瓶递到乔佑玥手中,特意嘱咐道,“记住,接触过她的人需要沐浴,浴桶里放一颗这里的丹药,化开后浸泡半个时辰。”
“她怎么了?”乔佑玥担忧的问,却只见岳阑芷蹙眉摇头。
“我不确定,需要等到明早才能下定论,况且,”她撇撇嘴,有些无奈,“即便现在能确定,也来不及阻止了。”
岳泽似乎早在他们坐下时就一直盯着纸鸢出神,现在听到岳阑芷的话,也并未有丝毫惊讶,只是用只有乔佑玥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