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佑玥听罢,清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她以前只觉得,眼前的男子虽一身白衣,宛如谪仙,其实骨子里阴鸷偏执,蔫儿坏蔫儿坏的,他会故意靠近,挑衅,也会在不经意间说出暧昧的情话,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即便他如此行事,品性却并不像顾明贤那样污秽不堪,相反,他能守得住自己的底线。
而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君临天下的。
“我会说服予墨,助你夺权。”像是承诺,又像是对今日之事的回报,乔佑玥说的笃定。
“嗯。”他微微点头,并未推让,但随即,他琥珀色的眸子再次望向她的脸庞,带着失落,带着受伤,带着不着痕迹的脆弱,他问道,“阿玥,你对他,动情了吗?”
动情了吗?乔佑玥想到离开京都前岳泽突如其来的吻,她的心忽的如小鹿乱撞,脸颊上立刻爬上一抹红晕。
顾明庭只是望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眸子由脆弱变成愠怒,又由愠怒转向不甘,许久,他嗖的握紧拳,不等眼前人回应便冷声开口,“你最好收起这个心思!你是我顾明庭看上的女人,我想得到的,从来不会拱手相让,皇位如此,女人亦是如此1
乔佑玥秀眉微蹙,见状,知道就感情而言与他说不明白,又怕再激怒他,便不再开口。
而就在这时,前方上空忽然闪过火光,顾明庭脸色一沉,对着乔佑玥道,“跟我来。”
她在顾明庭身后跟着,风在耳边呼啸,不一会儿,就看见停在不远处的两匹良驹,乔佑玥有些犹豫,“阿芷还在客栈等我,我……”
“她有危险。”顾明庭翻身上马,“临国太子蓝卿诡计多端,之前京都的瘟疫就是他所为,他好杀戮,且惯用无耻伎俩。”
听到这,乔佑玥突然想到客栈里黑衣人那句,“不愧是岳国圣女,果然不容小觑1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不等顾明庭再开口,也翻身上马,只答了句,“走1
良驹驰骋在崎岖的道上,越是前进,风沙越多,许久,慢慢听到前方的打斗声,夹杂着劲风的呼啸声,让乔佑玥的心沉至谷底。
拂晓时分,天开始亮了。
脚下,是延绵不绝的戈壁,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顾明庭飞身而下,很快,一直处于劣势的岳阑芷重新找回了斗志。
黑衣人站定,望着顾明庭身后身手不凡的暗卫,爽朗的笑再一次划过天际,“本太子一直纳闷着,胸怀鸿鹄之志的广炀王,如何甘居顾明贤那个废物之下?今天才知,你是早有准备了啊1
他的话语中有着明目张胆的嘲讽,只见顾明庭并未动容,只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道,“比不得蓝卿太子卑鄙,只会用女人来威胁对手。”
话语一出,黑衣人冷哼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顾明庭突然面色一凛,“那就看你今天有没有这个本事了1
顾明庭身后,是蓄意待发的暗卫,而黑衣人身后,却只有寥寥数人,他深知自己不占优势,只能收起咄咄逼人的姿态,转而扫过乔佑玥,意味深长的眯起眼,“湛王岳天城连夜跑死了数匹良驹赶去京都,广炀王为救你差点毁了京都蛰伏多年的部署,自古以来便有红颜祸水一说,他二人难道不知,这份保护本该藏于暗处,如此大张旗鼓,恰恰是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
岳泽日夜兼程她是知道的,顾明庭差点毁了在京都的部署?她忽然将视线转移到眼前如谪仙般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只见他面色沉静,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带着笑意,在望向一袭夜行衣,从头到脚见不得光的蓝卿时,满是不屑一顾。
乔佑玥忽然反应过来,蓝卿此番前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阿芷,他想要劫持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可大夏与临国一直处在两军交锋的决战时刻,他不可能离北丹太远,他从何得知自己的行踪?
见他有逃跑之嫌,乔佑玥伸手抚想衣袖,可当她触碰到空荡荡的手腕时,心中忽的一沉,烛之影,不见了。
她开始回想,直到回忆起方才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猛然间眉头一蹙,瑶贵妃,一定是她!
失神时,蓝卿与他身后的暗卫早已退进眼前浩瀚的沙漠中,岳阑芷翻身上马正欲追出去,却被顾明庭拦下。
他望着蓝卿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沉声道,“这片沙漠,名为‘冥府之漠’,只有临国人才能熟悉周边的地形与方向,而普通人,很可能会不小心误入沙漠的心脏,那里寸草不生,飞鸟不渡,就算是临国人,也是有去无回。”
语毕,岳阑芷慌忙勒紧马缰,她愤愤的盯着前方逐渐消失的背影,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无耻1
“回营。”顾明庭扫视众人,淡漠开口。
耳边,军鼓声响彻天际。
岳泽身着盔甲,正与乔予墨在沙盘边说着什么,忽然有士兵踏入营帐,呈上一张绢帛和一抹墨绿。
岳泽心中一沉,一边展开绢帛,一边执起墨绿色置于指腹轻抚,在手指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时,忽的蹙紧眉头。
“何事?”轻轻扬起的声调,如清风拂过静谧的水面,在心间漾开涟漪,但就是这柔中带刚的语气,却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他的情绪并未有丝毫波动,但给予众人的却是不怒自威的压迫。
“阿乔出事了。”他转头望着乔予墨,声音压得极低,就连给他送信士兵悄然退下时,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乔予墨不语,他明白,湛王之前迟迟不出兵,却赶回京都,早已引得他手下的士兵不满,但是湛王以联姻的手段避重就轻,让瘟疫也好、援军也罢,一切的功劳全给了倾阳郡主,这才重塑了倾阳郡主在大夏的地位,可是现在,正是行军打仗之际,万一因未来湛王妃的失踪又使得主帅离军,不仅会让士兵心中再度不满,更会损了湛王和湛王妃清誉,使得军心大乱。
这似乎又是蓝卿的手段,真假难辨。许久,乔予墨狭长的凤目才升起一抹质疑,扬声询问,“湛王以为,长姐会一再陷入险境吗?”
“可能不会,”岳泽沉思片刻,心中还是惶惶不安,他收紧手指,指腹从烛之影上的那抹墨绿上划过,咯吱作响,“但是烛之影是她的贴身之物,她不可能随意弄丢。”
“湛王打算怎么做?”乔予墨听着账外的鼓声,许久,不见敌军击鼓回应,他的眸中漾起失望,“已经第三次了,看来,今天这一仗,又打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