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乾干咳一声,恢复以往的风度,只道:“柔儿,再呆片刻就好,莫要打扰恩公休息。”说完,对着陈若谷又作揖道:“老夫已经让朱九准备饭菜,恩公稍事休息,我去看看。”
陈若谷点头,朱乾步履健快,离开了屋内。
此时,只有陈若谷,朱怀柔二人静静地站在屋内,说也是奇怪,朱乾走后,二人谁都不出一声,眼神也无相交。
“坐下吧,站着倒是有些累了。”陈若谷最先说话,拖着身体,提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朱怀柔一时倒是拘谨起来,道:“你,没事吧,刚看你状态不是很好。”
陈若谷道:“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朱怀柔道:“那晚我醒来后,天将明朗,在林家宅院并没有发现你的踪影,我寻遍全镇,然后在青河岸边见到你昏倒,全身皆湿,再看周围松土翻新,我便知,是你连夜将林家一家安葬在那里。”
陈若谷道:“总得给他们找个安歇的地方,不至死无魂归。对了,镇上人怎么样?”
朱怀柔道:“跟他们说林家搬家了,也算是相信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真是不要命。”
朱怀柔撇起嘴唇,明眸流转,吐出伤心自愧的言辞,道:“神仙打架的场面,我这等凡俗女子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成了累赘。”
陈若谷一怔,见朱怀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生不忍,安慰道:“你可不要这样想,你我并没有分别,我也就一介凡人,身怀技术也是日夜勤修所得,如你习武一般,皆是傍身自用罢了,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话未说完,只见朱怀柔蹭的一下,窜到陈若谷身旁,秋眸如水,青丝傍身,看的陈若谷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说话可要算话,大丈夫可不能欺骗小姑娘哟。”一副清纯无辜脸,一句俏皮惹人话。
陈若谷如吃了黄连,刚刚一腔感动,瞬间被眼前的红衣少女骗了去。
当晚。
朱家祠堂,烛火攒动,历代先人灵位累世供奉,依旧崭静如新。
陈若谷一人在祠堂里,对着一尊牌位静静地出神。
朱青辞。
“没想到,你竟然守了百年。”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灼烧着他的眼。
“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你要等待的人,对于上谷道人,我有记忆但很模糊,如星河碎片点点飘落,这么多年拼凑在一起才勉强有的记忆。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他。”
“或许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和他虽然再无相见,可我却与你的后人交集在了一起,也许这就是注定吧,也算是了却了你的遗愿。”
天空渐露鱼肚白,晨曦的光重新惠泽着这片土地。
自从住进朱家已有数日长,陈若谷天天酣睡沉沉,待到晌午才醒过来,碍于身体状况,也无人前来打扰,气色也是恢复些许,这倒不是陈若谷嗜睡,而是自林宅一战之后,体内忽兀出一丝游隐薄发之气,细发如丝,难以揣控,逢自调生息时,却又如消失干净了一般,故日夜颠倒,好生费神。
又到了晌午。
忽然屋外一阵鸣枪奏乐的吵闹声响了起来,音嘈入耳,陈若谷渐无睡意,起了身便打开房门寻声望去。
院内朱九手击铜锣,朱十口吹唢呐,一腔一调烘托着喜庆的气氛,再看他二人中央,朱怀柔身披甲衣,手持红缨枪,背附单刀,脸上胭脂淡抹,一副正经模样舞动翩翩,颇有飒爽之风。
陈若谷目瞪口呆,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朱怀柔见陈若谷站在房门处,没有出声,手中把式也不停下,继续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比划。
陈若谷一脸茫然,不解其意。
朱九手中功夫没闲着,回道:“恩公,莫要害怕,我家小姐看你日日昏睡到午饭过后,醒后又无神,担心恩公精魂被吓着了,这不小姐合计给恩公做个法,驱驱煞。”
说完,他那锣声劈里啪啦打的更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