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雨,夏日蝉,还有一碗清汤面。
一缕清香从后厨飘逸而出,传到堂内,引得众目同向而望。
不多时,福婆步履蹒跚,手中端着一碗清汤面走了进来,香气勾染便是来源于此。
当福婆看到白衣三人时,微微愣了一下,转瞬笑道:“小店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三位客官也是来歇歇脚吧。”
白衣中的那位女子起身接话道:“突逢阴雨,便进来躲躲雨,不知道有没有空房,天色近晚,我们也好在这里住上一晚。”
福婆道:“有空房,安心住下便是。”说话间,将手中的清汤面放在陈若谷的桌上。
陈若谷道:“有劳了,福婆。”便拿起竹筷挑起面食放入口中,丝滑而又柔韧的口感顿时释放出鲜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慢慢咀嚼入喉,一股温暖气息流淌到胃里,在阴凉的雨天多了一分温暖。
福婆走至白衣三人旁,道:“三位客官要不要尝尝老婆子的手艺?”
白衣女子手捂着肚子,又看了看陈若谷一脸享受的吃相,道:“那面好香啊,福婆,我也要,还有他们二人,要三碗。”女子指了指身旁二人,比划出了三指。
“三位客官稍等,我马上再去下厨。”福婆依旧面容慈蔼,似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坐在一旁的粗汉子四师兄环顾了四周,问道:“有没有酒?”
福婆停住脚步,指着酒柜上的一小壶瓶,道:“正巧,还有一壶,只是也不多了,客官方便的话自取好了。”说完便走向了后厨。
粗汉子四师兄一听有酒,急忙起身走到酒柜取出了壶瓶,闻了闻酒香,生猛的脸第一次露出笑容,道:“不错不错,就是少了点。”接着提壶而饮,看去甚是过瘾。
白衣为首的男子见这位师弟如此粗莽,道了一声:“小心误事。”
“二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这么点酒能误什么事,再说,这种地方能喝上一口,就是,就是……哦,对了,枯木逢雨,枯木逢雨。”说完再饮了一口,继续道:“这地方北边环山,山头数不胜数,连户炊烟都找不到,要不是运气好,碰到这么个地儿,怕是今晚又不知道在哪个大树上过夜了,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异样。”
女子道:“四师兄,你就不要抱怨了,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让我们过来察看一番,能够引起风师叔的重视,想必不会简单,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你少喝一些。”
粗汉子四师兄似是对这个白衣女子也无话反驳,潦潦敷衍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一路上叨叨我没完。”
白衣女子眼眉一急,哼道:“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四师兄自知惹恼了小师妹,无理再说,自顾又饮起酒来。
烛火跳动,除了滋滋的饮酒声和屋外的落雨声,店内又恢复了宁静。
福婆端着清汤面从后厨出来,身后的小月也搭了把手端着一碗,送至三人桌上。
白衣女子见到小月,脸上恼色瞬间消散,柔柔的道:“原来还有位可爱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月红着脸,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说道:“我叫小月。”
白衣女子嘴角挂着盈盈笑意,道:“小月,好名字,姐姐跟你一样名字带有月字,我叫祁月。”
小月乖巧的喊了声姐姐,白衣女子祁月笑意更甚,伸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蛋。
“清汤面趁热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福婆说道,似是有意将小月向身后拉了一下,也让祁月停住了手。
“三位客官的房间就在楼上,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三位慢用。”福婆刚要转身,只听白衣为首的男子起身,作揖说道:“有劳福婆了,在下有一事想问上一问,不知约莫两月左右,此地可有异样的事情发生?”
福婆慈目看着白衣男子,道:“我老婆子上了年纪,眼睛眼睛看不好,耳朵耳朵也背了很多,腿脚也不利索,久居这里,每天都一个样儿,不知道客官说的异样是什么?”
白衣男子听福婆这番回答,自知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便回道:“没事,打扰了。”
福婆点了点头,牵着小月上了楼。只是上楼之后,小月用细微到不可听见的声音说道:“婆婆,我记得有一晚上,北山之中不是出现了大片黑积云吗,还有红霞亮起了半边天,这是那人说的异样嘛?”福婆将手放在小月头上抚摸,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嘱咐道:“切莫向任何人提起,这世道怕是又不太平了。”
楼下。
祁月抵挡不住清汤面的诱惑,率先吃了起来,边吃边是赞叹不已,道:“哇,美食啊,这可比江阳城的馆子好吃多了。咱们也是没有白来这一趟,不过要是大师兄在这儿就好了,也能尝尝这清汤面,可惜他没这个口福咯。”
四师兄吞着一大口面食,咀嚼着说道:“大师兄哪有这闲工夫,四门回合还有三个月就开始了,他还在闭关静修,能不能为咱们地门扬眉吐气,就看这一次了。”
祁月擦了擦嘴角,忧色露在脸上,道:“大师兄已是在下境御归瓶颈期,希望这次出关,应该能够突破到达上境。”
四师兄道:“哪有这么容易,我从甲兵境悟到御归境,可是费了不少苦头,重关叠嶂,小境不易,突破大境难之程度更不可知,小师妹你要多多努力了。”
白衣男子忽然说道:“不光是大师兄,我们也不可懈怠,只有自身不断的提升,才能赢得同门的尊重,这次虽是临时指派,那就当做是修行也无不可。”
祁月点了点头,心绪不宁的说道:“不知其他门下修行的如何。”
白衣男子道:“好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今晚我们在这里待上一晚,明早进山,再去探查一番。”
说完白衣男子又看了一眼窗边的墨衣少年,正巧见他将碗端起,只是片刻,碗内汤面已是吃的干干净净。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走了约莫十来步,到了墨衣少年身旁。
“兄台可吃好了?”白衣男子突然问起,让陈若谷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继续道:“不知兄台从何处来?”
陈若谷也不避讳,指了指北向群山处。
白衣男子见陈若谷手势一抬,立刻双眼精光一闪,刚要张口再问,感觉自己贸然追问难免失礼,转瞬道:“在下陆诚,乃天奉四门弟子,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陈若谷见此人并无恶意,将姓名告诉了对方。
陆诚道:“原来是陈兄。”便侧身指了指身后二人,继续道:“那二位是在下师弟储项,师妹祁月。我三人游历至此,打算明早去那环山之中转上一转,不知陈兄从那处过来的路上,有没有奇特之处?”
陈若谷想也没想直言道:“一路山起延绵,绿树成章,但也不乏蛇虫鼠蚁,沼瘴泥塘,不知你们要找的是什么奇特之处?”
陆诚面露尴尬之色,不知是没有问在点儿上还是眼前的墨衣少年并不知道,干咳一声,道:“天象异常,霞光冲天。”
陈若谷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这等风景,我还真是没看到过。”
陆诚看着墨衣少年的神情真挚,辩查不出真假,眼光扫过桌上那半枚佩饰,不禁引起了好奇心。
陆诚有些不甘但也并未追问,道:“说的也是,异景无常,非机缘不可见。”话锋一转,又道:“陈兄,你手里这枚饰物可否借在下一看。”
陈若谷疑惑的哦了一声,还是将佩饰递了过去。
陆诚接过佩饰,细细观摩,面色沉思如阴云笼罩,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陈若谷也无心在意,将头撇向了窗外。
陆诚一声喃喃低语:“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这莫不就是机缘?”陈若谷依旧看着窗外。
一时尴尬,自知没趣的陆诚将佩饰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