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有,不得无礼。”不等容有收回思绪,一道清越又略显严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是,主子。”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容有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剑。
林管家见容有松开了他,快速的走到卫国公面前,挡住了容有的视线。
只见从正厅门外缓缓走来一位身着交领大袖衫的年轻公子,神清骨秀,身上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手执玉竹折扇,平添不少风雅,眼中平静淡然。
待走到近前,他拱手一礼道:“见过叔父。”
卫国公一惊,这小伙子认识他?可是他宗族里现如今并无其他兄弟有个这么大的孩子。那他怎么会这般称呼他?可看他穿的衣着也不像是会来攀亲带故的人,卫国公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与你无亲无故的,何来你这么大的侄子?”卫国公见自己实在想不起来,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语气略有点不客气。
“在下姓李,唤作李瑾御,家父乃是前朝李太傅,曾与叔父您结拜成兄弟。”李瑾御淡淡一笑道。
“原来是贤侄啊1卫国公恍然大悟,眼神中掠过一丝暗芒,几秒钟的工夫,让人仿若未觉,凝视着他的眼睛一会,而后道:“跟吾这边来,本公有话对你说。”
几人移步来到了后院,僻静的院子,瞧着已有许久未曾打扫,落叶堆了满地,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麻雀的鸣叫声和风从绿叶间轻轻拂过的响声。
“你们先下去吧。”随着卫国公一声令下,林管家即刻退出了院子。
容有不安的看向李瑾御,等待着他的吩咐,李瑾御点头向他示意,他也转身离开了原地。
“你可知本公与你父亲在朝中是政敌?”卫国公看似随口道,实则悄悄观察着他身上的变化。
“知道,不过如今晚辈的本事足以让我有恃无恐。”李瑾御脸上淡淡的,并无什么表情。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骄傲的好,万一有一天你遇到了连自己都处理不好的事,恐会走回你父亲的老路。”卫国公微微皱眉道。
“叔父您看似并非与我父亲是敌人,反而更像是兄弟,不然您当年也不会坚定的为我父亲平反。”李瑾御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绪万千道。
“小伙子倒是有长进,说的不错,吾与你父亲师承一派,当年家父收留他一并教导,他善文,吾善武,家父曾唤吾二人一同嘱咐过,李家世代忠心为国为民,一文一武并立朝堂,不涉党争,不争名夺利,但为天下苍生。”
卫国公眼中似含有泪花,但很快被他遮掩过去。
“只可惜,那时乱臣贼子势力遍布朝堂,纷争起,而吾在外平战乱,未能将他救下,此乃一憾。”
卫国公看着眼前那张与结拜兄弟相似的脸,回忆如潮,“幸得当时他掩护你及时逃离,方能留有一线生机,但终归是寡不敌众,不知你是如何挣脱敌人的把控?”
“当年父亲掩护我逃离,黑衣人紧追不舍,幸得一位仙师相救,有幸逃出生天,而今仙师年岁已高,又身受剧毒侵扰,众里寻医却无法医治。”
李瑾御眼中划过一丝晦色,似是回想到给仙师下毒的那个人,而后情绪渐消,眼中变得一片清明。
“近日听闻解百毒的药方曾在京城出现,在下急需寻得药方,才能真正解救师父,如今却在京城失了线索,因而想请叔父相助。”
“应该的,既然仙师当时能救你,也算是本公的半个恩人,本公理应派人帮你寻得药方才是。”
“那瑾御就在此谢过叔父了。”李瑾御拱手道谢。
“诶,何必跟吾客气,以后有事尽管来寻吾,吾乐意至极。”卫国公摆摆手道。
这时,林管家匆匆的走到卫国公的身旁,道出了眼前的急事,卫国公若有所思。
“贤侄,本公有要事处理,实在不能招待你,不如让林管家带你到府上四处走走。”
“不必劳烦林管家,在下一人即可,叔父有事尽可去忙。”李瑾御推却道。
“好,那吾就先行离去。”卫国公带着林管家匆匆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梨院里的梨树约距离栽下已有几百年,如今枝繁叶茂,每逢盛季梨子必长满枝头,现已值深秋,梨树的果子未摘下的还剩下些许。
李言妗原本想着留下这些梨子,待宋兮秋来府上的时候便可以摘到新鲜的梨子吃,可当她看到梨树时才发觉,梨树生长得高,仅留的梨子大多在高处,吩咐下人又要多等些时辰,倒是不好在此处多费时间。
正巧这时梨院外走过一个人,李言妗眼尖的瞧见那人,急忙唤道:“站住,是何人叫你来此的,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的走。”
“原来是表姐,姑父唤我到正厅去,道是有急事找我,”随后他瞥见站在李言妗身后的宋兮秋,眼中兴味渐浓,眼神直勾勾的往她身后看,说话流里流气的,“不过若是有什么事能为表姐效劳,我愿为此停留片刻。”
林函承转身吩咐下人:“你去找姑父,就说是表姐留我在梨院,晚些过去。”
“是。”那仆从应道。
许是对他的态度不满,林函承抬起脚来踹了他一下:“还不快去。”
那仆从眼中尽是畏惧,撒开腿就往正厅那边跑,像是被打怕了一样。
看到眼前人,宋兮秋内心平静无波澜,他正是那位不学无术的林公子。
“不知表姐有何吩咐?”林函承凑到李言妗面前毕恭毕敬道。
“你去接替那些仆从的活,手扶梯子上去将树上剩下的梨子全部摘下来。”
林函承抬头看了看高处的梨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梨子大部分生在高处,手扶梯子上去若是不小心摔下来,不死也得半残,让他拿性命去搏红颜一笑,实在有点不值。
“怎么,不敢?这梨子可是我要送给兮秋妹妹的,莫非你连那些仆从都不如,那你怎敢在赏花会上公然送诗给她。”
李言妗早就把他的底细探了个清清楚楚,故而用了激将法,想要教训他一下,免得什么人都敢往兮秋妹妹身边凑。
这下果真激得他怒上眉梢,开口就来:“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京城里谁不知我的名声,区区几颗梨子,又怎么可能会难倒小爷我。”
林函承说着一把抢过仆从手中的扶梯,不屑道:“一边去,我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
李言妗眉梢眼角都挂上了笑意,心里暗道,就等着你上勾了,否则就凭你那败坏家风的名声,能抵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