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倾儿这几日很闲。
之前司徒翊还时时过来探望她,两人在火炉边一坐就是一整日,东聊西扯,好不快活。虽说皇叔一直没有出现过,但独孤倾儿除了偶尔会想起这个人来,剩下的时候是将人抛之脑后的。
而这几日不知为何,连司徒翊都极少来了。
前几天是隔一两日来,没过几天就成了几天来一次。
今日更是从三天前离开之后,这人就没出现过。
马上就要元宵了,这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交待过他的事?
独孤倾儿挺怀疑的。
她决定让红秀去问问,若是能够将人请到府上来……不等她多想,外间有人来报:“郡主,云家小姐云芸前来拜访,说是前来道谢的。”
道谢埃
独孤倾儿瞬间回神。
那看来司徒翊今日是非来不可了。
“红秀,快,速去淮王府务必将我师兄请来,要快。”独孤倾儿立刻叫来红秀,让她从后门出去,赶紧将司徒翊找来。
再过两天就是元宵佳节,届时宫中必定设宴,此等良机万万不能错过了。
红秀这几天办多了一头雾水的事,此时瞧着自家郡主这张布满了算计的脸时,心底毫无波澜地领命转身,快速去淮王府请人。
待红秀离开之后,独孤倾儿才理了理衣服,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着下人扬了扬下巴,道:“有请。”
不过多时,云芸随着下人走入内院。
轻浅的脚步声在布着浅浅一层雪的地面发出阵阵呲呲声,人还未进门,独孤倾儿就发现了。
她抬起头,望着那道弱柳扶风的身姿,眉头皱了皱。
这人,怕不是来阵风就能吹走?
不过她素来不是怜惜敌人的人,独孤倾儿坐着动都没动,面色冷淡地看着云芸满面娇弱地朝她走过来。待进了门,云芸福了福身,道:“郡主金安。”短短四个字,这人生生用了三口气才说出来,掩着唇咳得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独孤倾儿眉头微拧,说话更是毫不留情。
“知道的说云小姐是来此感谢本郡主的救命之恩的,不知道还当云小姐想来把风寒传染给本郡主的呢。”独孤倾儿说这话时,连身都没起,更莫说叫云芸起身了。
云芸剧烈的咳嗽声一顿,一时憋得脸都红了。
明若不是个受得气的,一看自家小姐如此,顿时不干了。
“郡主好不讲理,我家小姐尚在病中,稍微能下床便来此道谢,还特意带了礼物来,不曾想郡主竟然这般说话,简直失礼。”明若不赞同地剜了独孤倾儿一眼。
独孤倾儿一听,脸色一沉,手中茶杯用力一放,在桌面上发出“碰1地一声脆响。
明若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被这么一吓,吓得她身体一哆嗦,脸色剧变。
看着一脸戒备地瞧着自己的人,独孤倾儿轻蔑地嗤笑出声:“本郡主与你家小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话?竟然还敢在郡主府教训本郡主,你胆子到是大。”最后一句话就像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但明若背后却莫名地生出一层冷汗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强装出来的空架子到底比不得独孤倾儿这等从骨子里养出来的矜贵,几乎是被独孤倾儿一个眼神就戳成了破纸。
云芸心知不妙,连忙忍住到了喉咙边的咳嗽声,气息虚弱地双膝跪了下去,道:“郡主请见谅,明若只是心疼芸儿,这才会替芸儿打抱不平,并非刻意冒犯郡主,还请郡主饶了她吧。”
明若见着自家主子都跪下去了,她脸色一慌,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发出的声音让独孤倾儿都在想对方痛不痛。
虽然她更希望这人好好地尝尝什么叫痛,但这并妨碍她猜测暇想。
独孤倾儿看了两人一会儿,忽地轻笑出声,道:“云小姐既然在病中,那就别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如今大雪漫天,若是病情加重了可不好。云小姐的诚意本郡主已然知道了,回吧。”
云芸:“……”独孤倾儿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她来到这里,就与独孤倾儿见了礼,连身都未起就被人这般直白地往外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请安的呢!
独孤倾儿,你可真是好得很!
但如今的情况容不得她在此多呆,独孤倾儿是真的半点颜面都不顾,不叫她起身就罢了,甚至连身后的门帘子都不曾放下来,外间呼啸的风雪直直吹在她身上,饶是她身上穿着狐裘披风,此时也冷得手脚发凉。
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元宵佳节宫中盛会,她就真去不成了。
可她还是想去的,毕竟那等场面她向来是被吹捧追随的那个,她怎么舍得不去?
既然独孤倾儿要她走,她也不多留。
至于今天的仇,日后再报便是。
云芸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然后虚弱道:“郡主如此体贴,芸儿感激不尽,即是如此,那芸儿就先行告退了。”
云芸起身,姿态万千地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独孤倾儿挑了挑眉。
从淮王府至此距离不算远,按时间算,司徒翊怎么着也应该到了吧?
独孤倾儿不好亲自去看,便遣了个下人去。
此人远远跟在云芸身后,在云芸即将登上马车之时,司徒翊忽然叫住了她。
云芸对独孤倾儿心怀不满,对司徒翊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听着司徒翊试图叫住住,云芸本想当作没听到的,但对方紧走两步站在马车一侧,再次开口:“我瞧着你眼熟,你应当就是前些日子我师妹救的那位云家小姐吧。怎么,如今十来日过去,云小姐的病还未好?”司徒翊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难以置信。
云芸此时想走也走不掉了,只能停下脚步。
她侧身时,脸上的不悦已然尽敛。
云芸朝司徒翊微微福身,虚弱道:“多谢公子关心,芸儿无事。”说罢,便准备进马车。
她刚抬起脚,就听司徒翊沉声道:“在下也不是那等多管闲事之人,但此次一病想必云小姐也能感觉到多少伤了根本,若是不尽管调理好,想必日后定会子嗣艰难。”
云芸脸色微青。
大雍的女子地位不算低,但若是嫁了人却生不出一儿半女的话,必定是要被夫家嫌弃的,说不得还会直接休弃。
就算她是皇后的侄女,对方不休了她,她的日子也必定不会好过。
但司徒翊此人她信不过,云芸脸色变幻几次,到底还是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