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夙煜澹看夙煜铖的眼神都不对了:“独孤倾儿又是怎么知道的?1
夙煜澹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口,满脑子的话最终只来得及转化为这两句。
他很不懂,独孤倾儿不是去江南了么,怎么就变成了沈书卿?
所以,他这弟弟之前一直护着的,其实不是他认为的弟妹,而是独孤倾儿??
夙煜澹指着夙煜铖,“你”了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夙煜铖知道这事瞒了夙煜澹颇多,老老实实地跪着,然后将事情从头到尾跟夙煜澹仔细地说了一遍。夙煜澹约摸也是受了大打击,也不顾什么皇帝的仪态不仪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愁容地听完了。
最后他才道:“所以,这丫头改头换面往太学里跑,其实是为了替你找证据?”
夙煜铖坐在夙煜澹的身边,点点头承认了。
夙煜澹:“所以你也纵着她?”
“不是,只是……没拦祝”这话莫说夙煜澹信不信,总归夙煜铖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之前宫宴那次还可以说是他大意,但这次怎么算?
之前他回去还特意询问过所有护卫,结果没一个人知道独孤倾儿是怎么离开的,更没一个人看到她是何时离开的。就连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一脸迷茫。
可他明明还给独孤倾儿点了睡穴,按正常来讲,睡到第二天午时醒来才是正常的。
就算这丫头未卜先知,那她又是用什么法子逃过了自己的点穴的?
总不能她还会易筋经吧。
看着夙煜铖满脸无奈的样子,夙煜澹:“……”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夙煜澹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一找就找大麻烦的弟弟,简直头大。
“还有,你说的那个高明又是怎么回事?”刚才夙煜然只是告诉他独孤倾儿当天夜里确实去找过高明,但人却是旁人杀的,就连喊出那句“独孤郡主杀人了”的话都明显别有用心。
只是夙煜铖未曾细说,夙煜澹也是一知半解。
夙煜铖闻言,道:“京兆尹那边已经确定,说高明是死于暗器,而且当日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郡主见过高明,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有一个陌生女子潜入过高明的院子。”
“而那所院子,不巧得紧,正是高明用来私藏外室的。”大雍私纳外室是违法的,如今人虽死了,但名声却不见得多好。
也正因此,陈老太傅正在跳脚,几次三番将这些事情捅到夙煜澹面前,要求夙煜澹给自己一个交待。而且还话里有话地说此事跟夙煜铖有关,这几日递上来明里暗里指责夙煜铖的奏折,大部分都来自此人授意。
夙煜澹烦他烦得紧,但大雍素来尊师重道,他也不好因为这点事做得太过分。
再加上人家刚死了亲外孙,他也只能言语上说几句,更多的还得体谅。
此时听到夙煜铖的话,夙煜澹沉吟片刻,问道:“你之前说独孤倾儿查出来的事,如今可有证据?”
“暂无,但已然有了线索。”
夙煜铖说:“高明死前曾说,他手中有一份名单,那里面记录着所有买考题的考生的名字,只是那份名单在哪里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臣弟已经着人暗中去查了。而且李长横等人的罪证臣弟也在收集之中,这两日已然有了眉目,相似很快就有消息。”
“不过南乐坊那边的进展却并不好。”说起南乐坊,夙煜铖就皱眉。这个南乐坊水倒是真深,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能摸出个门道来。
夙煜澹点点头,然后道:“加快速度,此事影响巨大。独孤倾儿牵涉其中,无论她是因何进去的,这罚她必须受,这是规矩,朕身为天子,更不能随意破除。”
而且当初他不是没给过独孤倾儿机会,但她自己不要。
夙煜铖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跪下:“皇兄,臣弟不敢让皇兄为难,若是臣弟将此事查清,能否换来皇兄一个恩典?”看着夙煜澹微微沉下去的脸,夙煜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抿了抿唇,继续道,“就算不能抵消倾儿的罪过,那能否让臣弟来承担?”
倾儿?
夙煜澹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夙煜铖一直等不到夙煜澹的回复,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就在夙煜铖打算继续说上几句的时候,夙煜澹轻叹一声开口了:“煜铖,不是为兄不帮你,国法大如山,这罚她必需受,不然朕何以服人?当然,朕也会看在靖安王的面儿上多少下手轻些,至于现在,你还是先将此事查清楚吧,毕竟人还在牢里关着呢。”
闻言,夙煜铖大喜。
他再次恭敬地磕了个头,道:“臣弟领命。”
夙煜澹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夙煜铖即将离开之际,夙煜澹又叫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煜铖,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夙煜铖诧异地看夙煜澹一眼,然后垂头拱手:“是,臣弟记下了。”
出了御书房,夙煜铖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沉。
夙煜澹的话他听明白了。
可那又怎么样?
事已至此,他心已经交出去了,收不回来了,也不会收回来。
夙煜铖前脚出宫,他主理主案的圣旨后脚就传了下来。
夙宸烨听完小厮的话,沉眉想了片刻,问道:“还有多久入京?”
小厮立刻回道:“最多一日,明日一午便能抵达京城。”
“嗯,吩咐下去,让队伍行进得快些,务必在今夜城门关闭之前入京。”夙宸烨将手里的茶杯盖子放下,挑开了帘子望着外面不断往后挪到的风景,目光幽幽浮浮间不知所思为何。
说实话,就连前世,独孤倾儿也不曾在牢里呆过。
如今一呆就是一夜,独孤倾儿只觉得浑身都难受,此时她望着阴森森的大牢,耳边听着无数的诉苦声,脑袋都大了。
这牢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
独孤倾儿换了换动作,动了动有些僵的腿,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起来起来,淮王殿下前来提审,你们都给我起来。”牢头手里拿着根杆子,虎着脸敲着牢房门,将众人叫起来。
独孤倾儿闻言精神为之一震。
这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