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霜华在崩溃中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半趴在地毯上，睁眼却被从天井窗照进来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抬起手臂，遮挡住了刺眼的强光后，她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

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她长舒了口气，脊背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头晕的厉害。

她记不清楚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是从这样的噩梦中醒来。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矜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梦里的姜矜依旧年轻，只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看。

她一句话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她，每每想到梦里的画面，她都感觉到头皮一遍遍的发麻。

结束了噩梦，却仍不能从那样的余悸中回过神来。

老朋友曾经也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哪怕是面对心理医生，也没法如实说出自己心地的恐慌。

见了又有何用？

顾西辞送过来给她安眠的药瓶里，早就已经空了。

自从她和顾西辞因为出国的事而发生争执后，一连一个多星期，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顾西辞也没有再让助手给她送药过来。

祝霜华吃尽了药店里一切能让她睡着的药物，却没一样是有作用的。

姜矜仿佛住在了她的梦里，始终不愿离去。

祝霜华长长的一口气从胸口中吐出来，人却没有半分轻松。

从地上爬起，她走到浴室的盥洗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紧接着，她将凉水不断的撩到脸上，试图用它来让自己清醒。

再抬头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厉鬼一般惨白的脸，最终还是垂下头去。

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看到镜子里那张丑恶的面孔。

回到一楼的客厅，阳光铺了一地，暖洋洋的。

她光着脚，找出了另一部不常用的手机，坐在地板上拨了个号码出去。

她面朝阳光，盘腿而坐。

耳边是电话接通一声接着一声的提示音。

许久过后，电话才被接起。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声温温柔柔的：“喂？”

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祝霜华瞬间被情绪给淹没了。

她对着手机说：“姐，我累了……”

……

顾涟并没有如愿见到顾西辞。

顾西辞以忙为借口，避而不见。

但顾涟却见到了祝霜华。

两个人约定在一家日式餐厅见面。

顾涟早早的就到了。

日式的包房精致而温馨。

祝霜华带着一身风雪，掀帘而入。

有一瞬间，顾涟是有些失神的。

他的表情被刚进门的祝霜华全部收进眼底。

可祝霜华却什么都没说。

她揭开自己的围巾，兀自坐在了顾涟的对面。

顾涟说：“今天外面并不冷，你怎么穿的这样多？”

祝霜华表情淡淡的，将围巾叠好放在一旁，却问道：“点餐了吗？我饿死了。”

两个人没有数年不见的寒暄，甚至连嘘寒问暖都觉得是累赘。

顾涟收回视线，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祝霜华没说话，也无所谓吃什么。

顾涟向来都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她也从未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