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牛不敢置信的瞪着顾昌平。
这人竟然想让他赔?他怎么赔?他凭什么赔?
顾昌平仿佛根本没看到他瞪大的眼,只一脸平静的问:“怎么?不满意?”
“你觉得我能满意?”杨二牛被问的黑了脸。
“其实我肯为一个四岁孩子说的话负责,已经很不错了。”顾昌平瞥了眼躲在顾二河身后的顾玲儿,意味深长的对杨二牛说:“我相信就算是你,也做不到我这样吧?如果你能打包票,你家不懂事的孩子说出的话,你都能做到,那我把牛借给你又如何?”
杨二牛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这里面的坑。
他家也是有不懂事的孩子的,还好几个,要是他保证可以负责,万一家里的孩子被人哄着说出什么自己不能承担的承诺,还不被坑死?。
“行,我认栽,牛我不借了,但我现在就要粮食。”杨二牛咬牙切齿的说。
“成。”顾昌平说着就去了放粮食的屋子,打开门,同时也拿出了称重的米斗。
杨二牛见事情已经毫无转圜之地,只能叫杨石头回家去拿麻袋。
顾大江两兄弟看着顾昌平一斗一斗的往杨二牛的麻袋里装粮食,满脸都是心疼,还有对顾大妮和顾玲儿的愤怒。
这可是他哥俩和父亲辛苦劳动一年的粮食啊,居然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
顾玲儿看到哥俩难看的脸色,走到顾昌平身边,糯糯的卖萌祈求:“爹,要不,咱还是把牛借给他们吧,这么多粮食都给了别人,哥哥们都心疼了。”
她想,她家完全可以效仿沈景城,把牛和耕犁借给这些人,然后明年让这些人给自家干活,这样不但家里可以多些地,多赚些银子,或许还能攒钱买个人。
这样等顾大妮出嫁后,自己就不用接她的班,天天忙活着给这家人洗衣做饭,累的要死。
顾昌平看看扯着自己衣角的顾玲儿,淡淡一笑。就在顾玲儿以为他要答应时,却听到他温声说:“要不,你去给他们种田吧,毕竟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又不是牛惹出来的,让牛替你去干活,牛多无辜啊。”
顾玲儿扯着他衣角的手一僵,试图从顾昌平的眼睛里看到开玩笑或是吓唬她的迹象,但她看到的却只有冰冷,顾昌平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顾玲儿忽然就卖不动萌了,手不自觉的慢慢松开了顾昌平的衣角。
“玲儿,你长大了,也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记得,你爹我只为你收拾这一次烂摊子,以后再犯,爹可就不管了,明白吗?”顾昌平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别以为这次他赔偿了,就起什么歪心思用这个法子继续坑他,没机会了。
众人听得讪讪,顾玲儿脸上也火辣辣的,扭头就逃离了这间放粮食的屋子。
而自始至终,顾大妮就像是被人忘记似的,没人理会她,也没人训斥她。
她怔怔的站在院子中,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这一刻,顾大妮忽然想要有人理她一下,哪怕是像顾昌平训斥顾玲儿一样,训斥一下她,但偏偏就是没人理她。
茫然无措中,她忽然有些想哭,可现在家里人太多,她不想太丢脸,就仰头使劲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
然而,就是这一仰头,顾大妮却被吓了一跳,只见自家屋顶上有两个人正看戏一般,静静的看着自己。
顾锦见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躲了,有恃无恐的拉着沈景城在屋顶上站了起来,拿着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淡淡的瞥了眼顾大妮,对沈景城说:“回家。”
沈景城觉得自己好像领会到了她那点小心思,很大方的当着顾大妮的面,抱起顾锦就踏着屋脊朝西飞掠而去。
身姿挺拔的少年,揽着少女纤细的腰身,如惊鸿一般向西飞掠而去,夕阳西下,渲染的这画面如同仙人。
顾大妮看红了眼,他看到了,他居然全看到了。
顾玲儿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见她红着眼望着西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什么都没有,再回头见顾大妮满眼都是不甘,以为她还对沈景城不死心,冷嗤一声就回了屋。
她倒要看看,没了她顾玲儿,顾大妮怎么攀上那男人。
顾大妮听到顾玲儿的冷嗤声,一个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欺负人,所有人都欺负她。
顾家是女孩子一个房间,男孩子一个房间,房间里靠北墙是一个大大的炕,原本是顾大妮在中间,她和顾三妮各自挨着东墙和西墙,如今顾玲儿一回屋就把顾大妮的被褥和顾三妮的换了位置。
院子里的事情一结束,顾三妮就回了屋,见顾玲儿把自己被褥换了位置,立刻上前重新换了回来。
“三姐,你睡中间呗,我想挨着你睡。”顾玲儿见她重新换回来,娇声娇气的撒娇。
“我习惯挨着墙,你想挨着我就睡中间吧。”顾三妮面无表情的说着,把自己的被褥换回原来位置,顾大妮的东西她连动都没动。
顾玲儿就是膈应顾大妮才要换位置的,要是睡中间还不是要挨着顾大妮?
顾玲儿简直无语极了,可看着换完位置就坐在被褥上一脸防备看着自己的顾三妮,实在没心情花费心思劝她同意,没好气的哼一声就躺在自己的位置面朝墙壁不理人了。
两个姐姐,一个心眼多得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坑,一个木讷的看不出别人死活,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顾玲儿郁闷的不行,顾锦像是被石头压了多少天的胸口却轻松了很多,感觉喘气都畅快了起来。
幸好,幸好杨二牛只是被鼓动的,而不是穿越的,要不然面对两个穿越者,她是真怕自己和沈景城被坑死。
但经过这次事情,她也深刻的体会到,并不是自己不去招惹顾玲儿,就能与她相安无事的,现在顾玲儿还不能把她怎样,但以后呢?
以后等顾玲儿遇上那个王爷,拿捏她和沈景城还不是跟碾蚂蚁一样?
顾锦刚刚轻松了些许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沈景城见她不开心,还以为是因为顾家姐妹的事情,伸手扳过她的脸看向自己,转移她的注意力:“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顾锦被他问的回过神来,见天色已晚,问:“做咸粘粥、贴菜饼,行吗?”
“行,我烧火。”沈景城说完拉着她就去了厨房,说起场院里的粮食还有多久才能完全入仓,不让她把注意力放在顾家那些事上。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沈景城转移了注意力,顾锦就能不想的,夜里顾锦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把沈景城担心的不行,直到几天后的夜里,顾锦忽然主动钻进沈景城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问题。
“夫君,你说我们多种些田地,当粮长怎么样?”
这是顾锦琢磨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唯一可以抗衡顾玲儿那个王爷的办法。
沈景城眼看是不想读书的,那么多种些地当粮长,也是一条路。
现在这皇上是农家出身,对农事格外看重,粮长是负责当地粮食征收事宜的,每年都有机会进京见到皇上,而顾玲儿遇到的那个王爷,只是个普通藩王,封地在隔壁州府,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
如果沈景城当了粮长,想必那个王爷就算想动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吧?